喜见外弟又言别
李益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
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
【译文】
叶嘉莹解读
李益出生于天宝七载(748),也就是说在他不到十岁的时候唐朝就爆发了安史之乱。与外弟久别之后的重逢,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这相遇只能是短暂的,很快又要分别。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历经多年战乱,李益在路上偶遇了他妻子的弟弟(一说是他的表弟),久别乍见之时是怎样的场景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当初分别时,二人应该都还很年轻,但经过了十年的乱离,各自的模样都改变了,初见似乎只觉得熟悉,但无法认出是谁,只好问对方姓名,互道姓名后才彼此相认,各自记得的还都是当年年轻的样子。
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之后呢?“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这些年各自都经历了很多事,一定迫不及待想向对方讲出,也一定关心对方又有哪些遭遇,两个人谈了很久,等谈完时,听到外边的暮钟已经敲响。至此,诗所写的都是“喜见外弟”之“喜”,可是,第四联接着又说“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因为是在各自的旅途中相逢的,他们不能停留在这里,明天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路要走,大家都在巴陵道上,重重的山水,只好再度分别,不知哪一年才能再见了。
乱离之中,各自奔波,居无定所,想要通信都不能实现,能在途中偶遇,确认彼此的平安,互诉别后的经历,是何等幸运,又该是何等高兴,可是接下来要面对的还将是长久的分离。这首诗不仅是写眼前的情事,更饱含着世事沧桑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