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电视剧《沉默的荣誉》热播,在台隐蔽战线的英雄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等人,走进大众视野,被世人所熟知。剧中吴石将军那句“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的台词,令屏幕前的无数观众感动不已。
吴石将军在剧中经常被称为“吴状元”,“十二能人”,连陈诚、周至柔这些国民党高级将领都称呼他“学长”,这都与吴石将军的母校——保定军校有关。
保定军校全称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1912年在河北省保定市创办,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所正规陆军军校,共举办九期,后因军阀混战,学校无以为继,停办于1923年。
该校前身是袁世凯1902年在保定西关开办的北洋行营将弁学堂,先后经历北洋陆军速成武备学堂、陆军速成学堂、陆军军官学堂、陆军预备大学堂等多次更名,最终在1912年民国改元后定名为“陆军军官学校”。
保定军校的创立,可以说与清政府军事改革,编练新军息息相关。
甲午中日战争惨败后,袁世凯1895年开始在天津小站仿效德国军队建制督练新式陆军,这为中国军队近代化拉开了序幕。
次年,袁世凯在小站新军中兴办了炮兵、步兵、骑兵、德文四所随营学堂,统称随营武备学堂。然而,在1901年9月7日《辛丑条约》签订后,驻扎天津的八国联军向清政府发出了无理照会,规定“禁止华兵驻扎天津之军队二十华里内前进或屯扎,以免与八国联军相撞滋事”。
1901年11月,李鸿章病逝,袁世凯到保定接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清政府权衡再三后,决定将编练新军、兴办军事学堂等移到直隶首府保定。1902年,袁世凯在保定西关小集街创办了“北洋行营将弁学堂”,广义上的保定军校就此成立。
北洋行营将弁学堂拉开了保定军校的序幕,之后,保定相继开办陆军速成武备学堂、陆军速成学堂、陆军军官学堂以及陆军预备大学堂等著名军校。
十年之中,在保定相继开办的各类军事学堂、学校达10余所,科目涉及步、炮、骑、工、辎重、通信、测绘、军医、马医、军械、经理、师范、外交、后勤、留学等等。
这里要提一下清末民初陆军军官教育分为四级阶梯,第一级陆军小学,基本上每省一所,招收具备高小毕业文凭的少年,三年毕业;第二级陆军中学,全国共四所,分别在北京清河、陕西西安、湖北武昌、江苏南京,招收陆军小学毕业者,二年毕业,毕业后入伍半年;第三级陆军兵官学堂,招收当兵半年后的入伍生,二年毕业,成为军官;第四级为最高一级,陆军大学堂,是进修教育,招收在部队服务若干年后的军官。
以袁世凯为首的新军首创者原拟在保定设立兵官学堂,以成为陆军军官教育的第三级阶梯,但一直到清朝灭亡都没有建成,建成的都是速成学堂,而最后成立的陆军预备大学堂,则有点第四级阶梯的意思。
1912年,袁世凯任中华民国总统,任命段祺瑞为陆军总长,当年7月,经陆军部批准把陆军预备大学堂搬至北京,并更名为陆军大学。
同年10月,经当时的陆军部批准,在保定陆军速成武备学堂和预备大学堂的旧址上,又开办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这就是狭义上的保定军校。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是中华民国建立后开办的第一所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也是黄埔军校创办以前唯一一所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一任校长为段祺瑞亲信赵理泰。
保定军校的学制为两年,共设有步兵、骑兵、炮兵、工兵、辎重5科,科下再设连,连下设排,排下设班。连长一般由晚清时期的陆军速成学堂毕业生担任。
学生们要学习战术、筑城、兵器、交通、军制学、典范令、外语、理化、数学、历史、地理等课程,辅助术科还有体操、劈刺、武术等。
图片来自《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史研究》
军校教学理念和教学方法多采用日本和德国的方式,既有理论教授,更注重实际训练,就连校舍的建筑格局都是模仿日本士官学校建成的。
在校各级长官及教官多受过日本或德国的正规军事教育,如第二、三、五、六、八任校长蒋百里、曲同丰、杨祖德、贾德耀、孙树林及各任教育长毛继承、张承礼、程长发等均系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尤其是被称为军事理论家和’兵学泰斗’的蒋百里,是先后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和德国陆军大学的高材生。
在校学习一年半后,学生们会到位于长辛店和唐湖镇的两处基地进行为期半年的野营,进行实弹射击和测量实习。毕业后,还要到各省陆军部队见习半年。见习期满,才会分配到各部队中充当干部。
1913年7月二次革命爆发,来自两广、两湖、江西、安徽、江苏、福建及四川等省的保定军校生,纷纷利用暑假期间,跑到江西等地参加反袁作战直到来年3月底才辗转返校——在校学生公开参战反抗学校创办者,战事失败后又返校学习,这在中国近代历史上,堪称绝无仅有的奇观。
袁世凯死后,中国彻底陷入军阀混战的乱局,由他一手创办的保定军校逐渐走向了终结。
1920年,直皖战争爆发后,军校被洗劫一空,暂时停办。1923年8月,保定军校正式停办。
从1912年算起,保定军校办过九期,毕业生有6000余人。若从北洋陆军武备学堂算起,保定军校训练了近1万名军官,其中1600多人获得将官军衔。这些人遍布当时的军界和政界,在中国近代的政治舞台上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如叶挺是共产党著名的军事将领,在北伐战争中他率领的“铁军”使敌人闻风丧胆,抗日战争时期任新四军军长。赵博生、董振堂烈士,是宁都起义的著名领导人,赵博生曾任红五军团副总指挥兼参谋长,董振堂任红五军团长,先后为革命事业光荣牺牲。
地下党员、原国民党第三十三集团军副司令长官张克侠和何基沣,在淮海战役的紧要关头,分别率领五十九军和七十七军火线起义,为顺利地取得淮海战役的胜利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还有何柱国、王长江等,也都为革命事业做出了贡献。
该校的肄业生季方在辛亥革命中曾任北伐军敢死队排长,又投入讨袁战争,解放后,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政协第六届副主席。
此外,邓演达、耿毅、刘越西、陈铭枢、吴艺五、刘汝贤、周季展、李竞容、周思诚、商震、王法勤、黄曦、沈涛、王紫斋、刘建藩、倪德勋、张文、童保暄、张璧、瓮巨卿、安溯颜、刘耀奎、钱鼎和陆军速成学堂的方声涛、吕公望、林知渊等,都曾投身于辛亥革命和讨袁战争。
还有不少人经过曲折的道路后,又投身于革命阵营,如张治中、傅作义、陶峙岳、楚溪春等。军官学校毕业的、在军政届任要职的白崇禧(国民政府国防部长)、陈诚(国民政府参谋总长)、李树春(国民政府参谋本部参谋次长)、秦德纯(国民政府国防次长),还有熊式辉、顾祝同、刘峙、薛岳、吴逸志、罗卓英、马法五、周至柔等国民党高级将领。
吴石将军1914年以优异成绩考入保定军官学校第三期炮兵科,同期的还有张治中、白崇禧、何键等人,吴石将军与白崇禧在此期间结下深厚的“袍泽之谊”。
吴石将军记忆力极强,又十分刻苦,无论年终考试或毕业考试皆为全校第一,因而被称为“吴状元”。后在日本留学期间,又被称为“十二能人”,即能文、能武、能诗、能词、能书、能画、能英语、能日语、能骑、能射、能驾、能泳。
《沉默的荣誉》中出现的人物,陈宝仓是保定军校九期毕业生,周至柔是八期,陈诚八期、顾祝同六期,所以他们见了吴石将军都要称呼一声“学长”。
北洋陆军速成武备学堂、陆军速成学堂、陆军军官学堂、陆军预备大学堂:
熊炳琦、靳云鹏、吴佩孚、孙岳、李景林、王都庆、孙传芳、王承斌、蒋中正、张群、王柏龄、李济深、邓锡侯、陈调元、何遂……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一期(1912年8月秋入学、1914年11月毕业、1114名):
唐生智、董宋珩、蒋光鼐、李世荣、晏勋甫、傅汝钧、魏益三、龚浩、曹士杰、曹浩森(肄业)、夏首勋、晏道刚、周址、周玳、周祖晃、荣鸿胪、荣臻、张定璠、张樾亭、张笃伦、张钺、吴尚、杨爱源、杨澄源、苏炳文、刘文岛、刘玉珂、门炳岳、门致中、刘凤池、王镇淮、王天培、左世允、冯轶裴、向传义(肄业)、李必番、李品仙、孙楚、孙震、李树春、李兴中、甄纪印、季芳(肄业)、郑大章、陈铭枢(肄业)、邓演存、傅汝钧、万耀煌、张维藩、李宗黄、荣鸿胪、王天培、田颂尧、邓锡侯(肄业)、谢珂……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二期(1914年初入学、1916年5-6月毕业、956名):
陈骥、陈国栋、陈树藩、陈继承、陈鼎勋、李云杰、杜春沂、刘兴、刘峙、刘文辉、刘尚志、马晓军、吕公望、刘玉珂、邓锡侯、李鼎新、陈嘉谟、王暤南、秦德纯、秦绍观、叶琪、冯鹏翥、邢震南、周斓、施北衡、祝绍周、廖磊、唐俊德、富占魁、梁培璜、徐启明、陶峙岳、黄隐、彭诚孚、熊式辉、戴岳……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1914年8月入学、1916年8月毕业、801名):
徐祖贻、徐庭瑶、徐培根、夏威、赵观涛、陶柳、陶钧、黄绍竑、梁朝玑、戴戟、周碞、周凤歧(肄业)、姚纯、贺维珍、何宣、何健、陈以忠、陈安宝、萧山令、张刚、张贞、张义纯、张治中、陈焯、吴石、朱传经、王天鸣、白崇禧、毛秉文、张培梅、赵守钰、姚琮、于达、王懋功(肄业)、贾康、孔庆桂、吕焕炎、刘建绪、刘和鼎、杨效欧、吴国桢、颜仁毅……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四期(1915年秋入学、1917年秋毕业、209名):
朱怀冰、尹呈辅、王翰鸣、刘祖舜、刘膺古、汪之斌、胡宗铎、彭进之、程汝怀……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五期(1916年6月入学、1918年9月毕业、630名):
张荫梧、吴克仁、李服膺、王靖国、白濡青、李生达、杨耀芳、刘翼飞、严重、何绍南、耿幼麟(肄业)、赵承绶、唐永良、郑俊彦、孟宪吉、董英斌、鲁英麟、傅作义、赖世璜、楚溪春……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1917年初入学、1919年春毕业、1333名):
林廷华、欧阳驹、周浑元、周毓英、郝梦龄、赵博生、胡祖玉、余汉谋、陈公侠、邵百昌、吴奇伟、李振球、李扬敬、李文田、上官云相、邓龙光、邓演达、叶挺、叶肇、吕超、吕瑞英、华振中、朱晖日、刘茂恩、杨杰、杨宏光、李汉魂、阮玄武、顾祝同、徐旨乾、郭忏、吕竞存、谭邃、罗策群、缪培南、黄琪翔、黄镇球、覃连芳、韩汉英、韩德勤、彭位仁、彭毓斌、樊崧甫、何柱国……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七期(1917年秋入学、1919年秋毕业、191名):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八期(1918年8月入学、1922年7月毕业、638名):
陈诚、马法五、王育瑛、王景宋、王以哲、古鼎华、史文桂、史泽波、孔令恂、刘奉滨、刘珍年、刘春荣、李士林、韩洞、邹洪、张权、张文清、张东凯、陈孔达、宋肯堂、柳际明、周祥初、张厚琬、周至柔、郭思演、韩锡侯、傅仲芳、徐梁、高卓东、胡伯翰、裴昌会、郜子举、郗恩绥、罗卓英……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1921年10月入学、1923年8月毕业、702名):
李宗弼、刘万春、刘多荃、李觉、牟中珩、何基沣、宋邦荣、张知行、张克侠、张寿龄、贺粹之、周福成、施中诚、郭寄峤、展书堂(期肄业)、董振堂、黎行恕、林伯森……
第一任赵理泰(1912.10-1912.12),字康侯,安徽合肥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生。陆军少将。
第二任蒋方震(1912.12-1913.09),字百里,浙江海宁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生。陆军少将。
第三任曲同丰(1913.09-1915.09),字伟卿,山东福山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生。陆军少将。
第四任王汝贤(1915.09-1916.06),字少甫,北京密云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生。陆军中将。
第五任杨祖德(1917.01-1919.02),字子荫,山东潍坊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生。陆军少将。
第六任贾德耀(1919.08-1921.05),字昆庭,安徽合肥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生。陆军中将。
第七任张鸿绪(1921.06-1922.09),字绍先,直隶天津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生。陆军中将。
第八任孙树林(1922.10-1923.08),字少荃,直隶大城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生。陆军少将。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虽然只在历史上存在了短短的11年,然而,那6000多名军校生却对中国近代的军事、政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他们的命运与中国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命运交织相伴,是中国近代史的重要参与者、亲历者。他们的命运也告诫我们:只有选择站在正义一边、人民一边、民族大义一边,顺应时代发展,为民族复兴向死而生,才会被人民永远铭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