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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塘，亦名横溪，位于苏州市西南隅、太湖东北隅，自古便是姑苏文化重镇。京杭大运河的疏通使得横塘古镇成为苏州城的水陆门户，南来北往的文人、士子纷纷被此地之方山石湖、碧桥朱塔的风景征服，遗留有诸多诗词歌赋，散文园记。因此横塘古镇又有“吴中胜境”之称。本期将飞跃千年，纵览这湖光山色、微雨垂杨的江南水乡。

图1 横塘镇与上方山、石湖关系图（图片来源：改绘参考文献^[1]）

       一江烟雨满城絮，十里垂杨半湖绿，横塘因胥江从木渎东入跨塘，与越来溪会合而得名。民国《吴县志》载：“越来溪与木渎塘合流称横塘水，其北流与运河交汇之地称横塘镇。”横塘镇坐落在苏州城西南10里许，以横塘镇为中心的横塘境域与苏州城胥门、盘门、金门、阊门相连成片，是横塘镇境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最早描述横塘的文献为晋代左思的《吴都赋》：“横塘查下，邑屋隆夸”，是民居众多、很繁华的意思。从唐代以后，“横塘”屡屡出现在诗词文赋中。宋代贺铸的词《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把横塘古镇梅子黄时的烟雨、满城飞絮，比作一腔闲愁，其词其意到了绝处。

图2 横塘镇历史脉络图（图片来源：笔者自绘）

兴起——先秦至南朝

       商末，横塘系吴地地域。周敬王六年（公元前514年），吴王阖闾令伍子胥筑阖闾城，伍子胥从太湖引水入城俗称胥水，横塘为阖闾城西南水源要冲之地。吴王夫差将横塘建为城外的欢娱禁地，大兴土木，建造宴宫里、鱼城、酒城、拜郊台。后成为吴越交战的烽火战场。秦始皇元年（公元前221年）置会稽郡治吴，置吴县。横塘乡属吴县辖地。延续至三国期间，横塘镇形成。

图3 先秦至南朝横塘镇历史时间轴（图片来源：笔者自绘）

转折——隋初至唐末

       隋开皇十一年（591年），杨素建新郭城，移苏州城即新郭苏州城于横山东，新立城郭，旧址现为新郭村地域。同时，将县治设在治平寺，据传县学设在横塘镇。杨素疏通吴王井即现在的越公井建杨素桥，是时横塘镇成为苏州城外的文化商业重镇。唐武德七年（620年），苏州、吴县治所由新郭迁回苏州旧城内。谚云：“先有新郭镇，后有苏州城。”唐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696年），割吴县地置长洲县，与吴县划境分治，西为吴县。横塘境域始终为苏州治地，属吴县。唐天宝十一年（752年），诗人孟郊游洞庭在横塘逗留，被横塘景色所迷恋，作诗云：“难随洞庭酌，且醉横塘席。”自此，横塘成为繁华之地。

图4 隋初至唐末横塘镇历史时间轴（图片来源：笔者自绘）

兴盛——北宋至清代

       北宋时期，横塘作为府城西南门户，兴建横塘驿站，其作为水路要冲的重要性进一步提高，也正因为横塘驿站的形成，横塘古镇在宋代形成文化重镇。宋大观三年（1109年），北宋藏书家、词人贺铸晚年隐退横塘东街，筑横塘别墅。其《青玉案》末一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推为绝唱，广为传诵。元明时期，横塘古镇虽在元末、明末遭战火摧毁，但隔数十年又有重建，依旧是京杭大运河苏州段之要冲。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僧明法师数年募建，横塘普福桥(俗名亭子桥)落成，明正统三年（1438年），吴县知县吴复在行春桥西堍建“吴中胜景坊“。清朝时期，随着京杭大运河航运畅通，以及清代帝王的多次南下，横塘古镇因其重要交通地位，发展至极盛。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乾隆六下江南，第三次游石湖时，万民站在行春桥上及附近恭迎圣驾。乾隆作《行春桥乘舟归苏州行宫即景杂咏八首》。

图5 北宋至清代横塘镇历史时间轴（图片来源：笔者自绘）

衰落——清末至民国

       清朝末年，随着京杭大运河地位的下降，加之蝗灾、战乱频发，横塘古镇虽然没有被彻底损毁，但已不复当年盛况。清咸丰六年（1856年），苏州大旱。七月，蝗从西北来，如云蔽空，落入青稻田，谷芽尽伤。咸丰十年（1860年），木渎火起，烧了大半条西街。当时清太湖副将王之敬盘踞东山，致使木渎及其周围地方武装团练十分猖獗，一些掉队的太平军遭到杀害。民国26年（1937年）十一月十五日夜，日军战机沿横塘、西跨塘、木渎跟踪难民轰炸。

图6 清末至民国横塘镇历史时间轴（图片来源：笔者自绘）

       横塘古镇历经数千年的发展，自唐宋以来因京杭大运河的疏通成为姑苏文化重镇，素有“吴中胜境”之称。其驿站文化、寺庙文化、园林文化、名人文化共同构成了横塘古镇厚重的文化底蕴。

独具特色的驿站文化

       苏州横塘驿站是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也是江南唯一的一座古驿站。横塘驿站是京杭大运河沿线为数不多的水陆两用驿站，“背城面河，气势宏敞”，以横塘驿站为代表的古代苏州驿站，素有“姑苏驿递南接行省，北抵大江，东南贡赋并两浙，闽海之供，悉由兹道，是以送往迎来，岁无虚日”之说。驿站亭面朝胥江，此江以春秋时伍员的号命名。根据《苏州府志》记载：旧有姑苏驿站规模较大，为南宋绍兴十四年（1144年）苏州知府王唤所建。横塘驿站的建立，说明了苏州是东南财富之盛会，在全国邮驿交通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正因为横塘驿站于宋代兴建，使得横塘成为从苏州出发送别友人的重要场景，横塘最著名的宋代诗词中贺铸的《青玉案》和范成大的《横塘》都属于送别的情景，“但目送、芳尘去”“年年送客横塘路”都表达了送别时的愁绪。

图7 横塘驿站亭（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历史悠久的寺庙文化

       苏州横塘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引入发展了佛教文化，体现了杜牧之《江南春》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描写的南朝景象。例如楞伽寺，唐代陆广微《吴地记》云，在县西南二里，梁天监二年（503年）置。因佛教《楞伽经》而名，宋治平元年（1064年）改称“治平教寺”，与“上方寺”“宝积寺”合称上、中、下三院。《吴郡图经续记》载，在吴县西南横山下，其上有塔，据横山之巅，隋时所建，有石记存焉。明《横溪录》称：“拾级而上有上方寺，隋大业四年(608年)开山，郡守李显建塔七级。”寺旧有白云径、清镜阁、双冷泉、楞伽室、藏晖斋、先月楼、青莲峰诸景，后废。宋代咸淳年间（1265-1274年）建五通祠，亦称五圣祠，亦已废。现存的大殿和侧殿等建筑，均系晚清遗构。

图8 上方山楞伽塔寺（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璀璨丰富的园林文化

       自京杭大运河疏通以来，南来北往的迁客骚人多有途径此地又或者停留居住者，其在此地的文化生活加之横塘古镇作为吴中胜境的天然条件，催生出丰富的园林文化。其中代表包括石湖别墅、贺铸别墅、列岫楼、彩云庄、浮黛楼、越溪庄、石湖草堂等。

图9 明代文伯仁《石湖草堂图》（图片来源：苏州博物馆官网）

       范成大晚年归隐石湖筑别墅，在越城遗址南，沿“越来溪”之故基“随地势高下而为亭榭，有北山堂、千岩观、天镜阁、玉雪坡、锦绣坡、说虎轩、梦渔轩、绮川亭、盟鸥亭、寿栎堂等，而以天镜阁为第一，植以名花，梅树尤盛。”《石湖志略》云：“石湖，山水之会也，城郭宫榭多百战之遗，台池苑囿极游观之盛。”范成大筑“石湖别墅”之旨趣，在其《上梁文》中云：“吴波万顷，偶维风雨之舟，越戍千年，因筑湖山之观。”这组建筑群规模甚大，“凡游吴而不至石湖，不登行春，则与未始游者无异”，自宋孝宗御笔亲赐“石湖”两字，“一时名人皆为文词以侈之”。

图10 明代文徵明《石湖图页》（图片来源：故宫名画记官网）

流芳百世的名人文化

       横塘古镇因其悠久的发展历史和水路要冲的交通条件，与众多历史名人和历史事件有所交集，形成了源远流长且影响后世的名人文化。春秋时期，横塘古镇曾是吴越交战之地，阖闾、夫差、勾践都与此地有关。两宋时期，贺铸作《青玉案》使得横塘声名大噪，范成大更以石湖居士自称，在此经营石湖别墅，留下千古佳话。明清时期，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伯虎曾流连于此，死后葬于横塘，其墓地如今是横塘胜迹之一。

图11 横塘镇唐寅墓（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碧水寒烟、风轻云淡，横塘古镇虽然历经千年，远去了沙场的金戈铁马、卧薪尝胆，淡去了运河的橹歌帆影、一川风絮，其仍然是姑苏文化的重要源地。方山朱塔、石湖草堂、临江古驿、烟波亭桥无不诉说着横塘的诗韵、文脉，这些文化瑰宝仿佛伴随着京杭大运河涛声，成就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