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邹忌讽齐王纳谏】

邹忌是齐宣王时的名臣,他和大将军田忌是宣王的左膀右臂,在二人的辅佐下,齐国成了战国中期的强国。

这篇文章写邹忌因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悟出了治理国家的道理。宣王听了他的劝谏之辞,齐国在短短几年间威望大增,诸侯们纷纷到齐国朝见齐王。

(邹忌问身边的人他和徐公谁漂亮,大家出于各种原因都赞他漂亮,这其实只是一件生活中的小事。但是,在邹忌眼里,这件小事却暗含了治理国家的大道理。他向威王提意见时,巧妙地把这件事跟治国对照起来,以自己喻指君王,以妻子喻指后妃,以小妾喻指大臣,以客人喻指诸侯,指出当今齐国的情形是:妃嫔私王,群臣畏王,诸侯有求于王,所以多数人都对君王说好听的话,以致君王受了蒙蔽。)

以小见大、借题发挥是古文的常用写法,它的好处在于以生活入题,让人倍感亲切,既避免长篇大论,又增加文章趣味。

此文惜墨如金,前面为引入讽谏齐王设伏。“王曰善”以下,尽言齐王善于纳谏。邹忌讽谏齐王之处,唯在“臣诚知不如徐公美”数语。

清代“金圣叹”点评此文:

一段问答孰美,一段暮寝自思,

一段入朝自述,一段讽王蔽甚,

一段下令受谏,一段进谏渐稀,

段段简峭之甚。

此篇从开头到结尾均用三叠法,变而不变,不变而变,步步引人入胜,不愧为《战国策》中“最昌明正大者”。

💛原文💛

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明日,徐公来,熟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远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于是入朝见威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王曰:“善。”乃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

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廷。

💛译文💛

邹忌身高超过八尺,而且相貌俊美。一天早晨,他穿戴好衣帽,看着镜子问他的妻子:“我和城北的徐公相比,谁更美?”

他的妻子回答:“您美极了,徐公怎么比得上您呢?”城北的徐公是齐国有名的美男子。邹忌不相信自己比徐公还美,于是又问他的妾:“我和徐公谁更美?”

古文观止·邹忌讽谏·齐王顿悟

妾说:“徐公哪有您美呢?”

第二天,有外来的客人拜访邹忌,邹忌和他坐着闲聊,他问客人:“你觉得我和徐公谁更美?”客人回答道:“徐公没您美!”

又过了一天,徐公来访。邹忌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觉得自己没徐公好看。再照照镜子,更是觉得自己比徐公差远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就想这件事,自言自语道:“我的妻子说我美,是偏爱我;我的妾说我美,是害怕我;客人说我美,是因为有事情要求我。”

想通这点,邹忌就上朝拜见齐威王去了。

邹忌对齐威王说:“我明知自己没有徐公美,可是我的妻子偏爱我,我的妾害怕我,我的客人有事想求我帮忙,所以他们都说我比徐公美。

如今,齐国疆土方圆千里,有一百二十座城池。您宫中的嫔妃和随从,没有一个不偏爱大王您的;朝廷中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惧怕大王您的;国内的百姓,没有一个不对大王有所求的。由此看来,大王您受到的蒙蔽太严重了!”

齐威王说:“说得好。”

于是就颁布了一道命令:不管大臣、官吏还是百姓,只要是能够当面指责我的过错的,可得上等奖赏;上书劝谏我的,可得中等奖赏;在公共场所指责议论我的过失并能传到我耳朵里的,可得下等奖赏。

政令刚发布时,许多大臣、官员都来进谏,王宫像集市一样热闹;几个月以后,隔三岔五还有人进谏;一年以后,人们即使想进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燕国、赵国、韩国、魏国听说了此事,都到齐国朝见齐威王。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用上战场,在朝廷就战胜了诸侯)。

💛拓展💛

【助学小贴士】
齐威王痴迷音乐,即位后总是在后宫内抚琴自娱,不理朝政,导致齐国日趋衰败。

有一天,邹忌带着一把琴去求见齐威王,以弹琴之道来类比治国之道,终于使齐威王幡然醒悟,决定奋发图强。邹忌也因此当上了齐国的国相。

【多思考一点】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们要同时听取各方面的意见才能正确认识事物,只听信单方面的说辞就有可能被蒙蔽,无法明辨是非。

所以,当我们遇到问题的时候,一定要全面地进行调查了解,这样有助于更快更好地解决问题。

【讲个故事】邹忌陷害过赛马的田忌 :
齐威王广开言路、励精图治,邹忌功不可没,但他在史书上也留下了不光彩的一页。邹忌当了相国之后,与大将军田忌不合,于是他的门客“公孙闬”就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

“您可以鼓动大王让田忌率兵攻打魏国。如果田将军打了胜仗,那是您谋划得当,大可居功;如果他打了败仗,即使不死在战场上,回来也得受军法处置。”

邹忌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照做了。

谁知田忌三战皆胜,功劳和风头眼看都要被他抢走了。“公孙闬”又生一计,派人自称是田忌的下属,满大街重金请算命先生来占卜田将军如果要谋反,是吉是凶。齐威王信以为真,田忌只能蒙冤逃往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