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圆笔是在抚摸物体,那么方笔就是在切割。

方笔,以严峻的直线和折角取代了圆笔产生的柔和,显示出态度的决绝和意志力的强大。方笔源自汉代整饬严谨的八分隶书,随后在南北朝时期的北魏得到了充分的继承与发扬。例如在龙门造像的石刻文字上,将方笔运用到了极致。

                          《始平公造像记》拓片局部

徐渭也喜欢使用方笔,但他书写大字与小字时会有差别。在荣宝斋这件《杂花图》卷上的题诗中有一首体现得较为明显。

天街雨夜翻盆注,江河涨满山头树。

谁家园内有奇事,蛟龙湿重飞离去。

2025005 徐渭书法中的方笔与顿挫

“雨”、“盆”、“满山头”、“园”,都有方笔的运用,从而放慢了整行的行笔速度,在视觉上造成了些许的凝重感。当然,这些都不够明显,因为受书写空间的影响,限制了方笔的运用。而且题诗为了配合每段的画面,故不必过于突出。

在这首诗的书写,还出现了徐渭书法中的第三个技法特点,那就是顿挫用笔。“天”的最后一笔,撇在一顿之后稍稍上挑;“夜”的最后一笔采取了同样的笔法。

而最具特色的是“山”的写法,正中一笔短促而有力,有没有感觉像一小段竹节。这个“山”字写得很重,用了四笔完成,于顿挫中显出的托举之势,稳稳地承接住了上面流淌下来的水流——“注”“江”“河”“涨”“满”,五个字全是三点水偏旁,不仅在含义,而是在视觉上,形成了河水涨满下流的感受。因此,必须有一座山把水挡住,有一个盆把水接住。

“奇”字的顿笔表现在“可”的第一笔横画上,向左伸出,像锋利的矛头刺出。这一笔最是徐渭书写时的特色,可以将此作为他的字体标识。细心的读者可以在他的其他作品中找一找。

比如在他著名的草书《春雨帖诗》卷中

另一个有趣的顿挫用笔体现在竹叶的画法上。这就是徐渭绘画的一大特点,以书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