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六盘水这三个字,在北京听到的机会很少。大概以前只在天气预报里见过,什么“全国夏季最凉爽的城市”,没想到真有一天我会拖着一家老小,坐高铁转汽车、晕晕乎乎折腾过去。
出发前我特地查了下六盘水的地理位置。贵州西北,和云南、四川都搭界。号称“凉都”,名字里带着水和山。真的去了才知道,这里的凉爽不是吹的,早晚都要加一件外套。我们七月初去的,北京热得冒油,六盘水早晨出门居然要套卫衣。酒店老板见我穿短袖,打趣说“你们北方人真抗冻”。
六盘水的城市分布有点特殊,典型的山城,一路都是坡坡坎坎。我们住在钟山区,开窗就是一排排青山。下楼就闻到一股带点泥土味的清新空气,混着早餐摊的糯米香气。早晨街上车不多,空气比想象中干净。六盘水不大,打车十几分钟就能出城。出租车师傅大多话不多,但只要一聊美食、风景、煤矿,眼睛立马亮了。
第一天我们先去了水城古镇。
其实我对古镇没什么期待,北京人见过太多“仿古”,总觉得千篇一律。可水城古镇有点不一样。古镇不大,沿河两岸全是青石板路,河水清得能看见水草。河边房子是那种土黄色的老墙,门口挂着一串串辣椒。
古镇里小吃摊特别多,最有名的是水城羊肉粉。小碗端上来,汤底浓白,羊肉切成薄片,香到极致。孩子一碗不够,非要再来一碗。老公说“这粉有点像云南的米线”,但吃起来更厚重,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吃完我才明白,六盘水的味道,是那种热气腾腾、实实在在的烟火气。
吃完在古镇溜达,碰到一个卖糍粑的阿姨。手脚麻利,一边拍糍粑一边和我们唠嗑。她说自家种的糯米,糍粑蘸白糖吃最香。我带着孩子尝了一口,软糯香甜,真的是“小时候的味道”。阿姨还给我们推荐说,六盘水的玉米、洋芋都特别好吃,有机会一定要尝尝烤玉米和洋芋粑。
第二天我们去了梅花山。
梅花山其实是滑雪场,夏天没雪,变成了避暑胜地。山上雾气缭绕,风吹过来带着凉意。我们全家带着几个面包、水果,在山顶的草坪上野餐。
孩子们追着蝴蝶跑,大人就躺着晒太阳。梅花山的风景很开阔,能看到远处的山连着山,绿得像一块巨大的绒毯。下山时遇到一群本地小朋友在放风筝,风大得有点吓人,但风筝飞得特别高。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六盘水的生活节奏其实很舒服,没有压力。
六盘水的夜市特别有意思。
我们住的附近正好有一条夜市街。天一黑,小摊全都出摊。最受欢迎的是烙锅和羊肉串。烙锅其实有点像东北铁锅炖,但味道完全不一样。锅底铺上土豆片、玉米段、洋芋块,再加各种肉和蔬菜,最后撒上一大把辣椒和花椒。
锅边全是呼呼冒泡的声音,香气四溢。我们全家围着锅吃,边吃边流汗,边说“太香了太下饭了”。孩子们还迷上了六盘水的烤豆腐,外焦里嫩,蘸点辣椒粉,停不下来。
夜市上还有一种叫“凉拌折耳根”的小吃。我以为孩子肯定不敢吃,因为味道太冲。结果儿子居然爱上了,说“像吃草一样清新”。我只能说,六盘水的美食太有魔力了。
六盘水的历史和文化,其实比我想象中丰富得多。
这地方因为煤矿起家,曾经是贵州最重要的工业城市。出租车师傅说起以前“黑金时代”,脸上是自豪的。现在煤矿少了,城市变得更安静了。我们还去参观了六盘水博物馆,里面有很多关于彝族、苗族的展品。
孩子们最喜欢的是民族服饰区,五颜六色的衣服,头上的银饰叮当作响。讲解员小哥说,六盘水是多民族聚居区,节日特别多,最热闹的是火把节和六月六。可惜我们来的季节不对,错过了盛大场面。
有一个细节让我很感动。博物馆门口有个卖小工艺品的彝族大叔,见我拍照,主动邀请我们试戴他们的帽子、披肩。孩子们玩得不肯走。大叔说,他们村的银饰都是手工做的,每一件图案都有讲究。我买了个小银铃,回北京挂在包上,每次听见响声就会想起六盘水的山和云。
说到六盘水的自然风光,真的是山水相连。
这地方四季分明,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我们还去了野玉海,一个山里的大景区。景区进门就是一大片高山草甸,空气里全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孩子们在草地上打滚,大人追着拍照。山间有一条小溪,水特别清凉,摸起来像冰水一样。景区里还有溶洞、瀑布、吊桥,走累了就在山顶喝一杯酸奶。六盘水的酸奶是本地牧场现做的,味道比超市的浓郁很多。老人说,这地方真适合养老。

六盘水的产业变化非常明显。
以前靠煤矿,现在发展旅游和生态农业。当地人聊起过去都挺自豪的,但也有点无奈。我们参观了一个蔬菜基地,种的全是高原蔬菜——包菜、胡萝卜、马铃薯。
导览员说,这里的蔬菜销往全国,尤其是夏天,很多南方城市都靠六盘水的高原菜供货。她还给我们看了一筐刚挖的洋芋,孩子们看得两眼发亮。回到家我们特地买了点六盘水的高原蔬菜,味道真的不一样,更脆更甜。
六盘水的生活节奏慢得很有意思。
我们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吃完早饭再出门。路上遇到的大多是慢慢散步的老人和孩子。茶馆特别多,街头巷尾全是喝茶打牌的人。
我们也体验了一下本地茶馆,点一壶毛尖,一盘烤花生,一坐就是一上午。老板娘说,六盘水人喝茶讲究“慢”,不赶时间,喝到茶凉了再续。孩子们玩积木,老人下棋,我和老公聊人生,外面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样。
说到六盘水的美食,真是让我全家都“投降”了。
羊肉粉、烙锅、烤豆腐、凉拌洋芋、酸汤鱼、折耳根,样样都能下饭。最让我惊讶的是六盘水的腊肉。这里的腊肉不像湖南的那么咸,也没有川渝那种重烟熏味,反而更原始。我们买了一块回北京,炒饭、炖豆腐都能用,味道特别香,家里人至今还惦记。
还有一道六盘水的“黑暗料理”——腌菜炒猪脚。看着黑黢黢的,但一口下去全是胶质和咸香,配米饭绝了。孩子们本来抗拒,结果都抢着吃。还有本地的洋芋粑,外酥里糯,蘸辣椒面真的很过瘾。
写到这儿,我心里蹦出来的五个疑问,没法藏着掖着:
第一,六盘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城市?为什么这里历史和文化都很丰富,外地人却总觉得神秘?
我觉得六盘水像一个“藏在雾里的朋友”。表面低调,实际内涵巨深。她不是外向型的,不会主动“炫耀”自己,但你一旦走近,就会发现她的故事特多。
第二,六盘水的羊肉粉为什么和别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吃过之后我觉得,六盘水的羊肉粉不是靠调料取胜,而是靠食材和火候。羊肉切得薄,汤底熬得足,粉条弹牙。那种味道,北方的粉面完全比不了。以后去六盘水,必须空着肚子来。
第三,煤矿和高原菜,这两种产业能不能共存?
聊了不少本地人,有人怀念煤矿的辉煌,有人看好蔬菜和旅游。六盘水现在的转型很明显,但老一辈人的“煤矿情结”还在。我觉得,这里既有老工业的坚韧,也有新农业的活力,才成就了今天的六盘水。
第四,六盘水的凉快到底有多夸张?
亲身体验后,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里夏天不吹空调都不热,晚上还得盖被子。空气湿润,但不闷。走在街上,连汗都出不来。北京的酷暑根本没法比。怪不得每年都有一堆外地人来这儿避暑。
第五,六盘水的美食到底有多“下饭”?
不是每个贵州人都会推荐六盘水的美食,但我真心觉得,这里的味道有种“家常又带点野性”的感觉。烙锅、羊肉粉、烤豆腐、腊肉、洋芋粑,每一道都能让人多吃两碗饭。没有高大上的摆盘,但每一口都能吃出烟火气和土地的气息。
写到最后,我突然有点留恋六盘水的慢和凉爽。
从山城的清晨,到夜市的热闹,再到茶馆的松弛,每一个细节都还在脑海里。北京的夏天一到,我总会想着六盘水的清风、云雾、羊肉粉和烙锅香。
如果你厌倦了城市的高温和快节奏,不妨来六盘水待几天。别带太多攻略,也别想着走马观花。慢慢走路,慢慢吃饭,慢慢发呆。你会发现,这里藏着一种特别的温柔和自在。六盘水,也许不是每个人的第一选择。但只要你来了,就一定会记住她的“凉”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