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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老舍文学创新奖全国文学作品大赛
嘉庆与贡白菜轶事
嘉庆初年(1796年2月9日),嘉庆帝初登龙位,英姿勃发。一日到京郊光明楼附近行围打猎,遇一白虎惊其座骑龙驹,将其颠下马来,眼见白虎即将伤及自身。这时,梅花拳第八代徒弟张从富从树上悄然跃下,力擒猛兽,方使惊骇至极的嘉庆帝得救。嘉庆帝自然惊喜异常,欲封张从富为宫内五品带刀护卫,张从富因梅花拳有不从官的规矩,故坚辞不受。
嘉庆二年秋,朝政不顺,帝心不悦,即向太上皇乾隆告假,曰:“去探访救命恩人,顺便了解民情,体察民意。”自京都起驾,微服至邯郸,后乘船顺滏阳河而下,来到平乡地界,欲拜访救命恩人张从富。然张从富外出云游未归,嘉庆帝遂在平乡县马庄村观看了梅花拳的表演和演绎情况后,即乘船顺流北上。过了热闹非凡的旱码头油召桥,到了稍显安静的银村桥(现名尹村桥),天色近黄昏,便决定休息一日再行。
为何停在银村桥?一则旱码头油召桥人多眼杂,嘉庆帝怕惊扰官府;二则银村桥历史上曾叫过迎春桥,“迎春”“银村”都比“油召”吉祥;再者银村桥有棵银杏树,树干需数人合抱,高约数十丈,树冠如伞,遮荫数十丈有余,自几里外即可望见。嘉庆帝未到油召桥便望见那棵老银杏树,于是直奔银村桥而去。
首先映入嘉庆帝眼帘的,是河沿上三四个男子围着一赤手空拳的女子撕打。嘉庆帝龙颜不悦,他的武功虽不及康熙、乾隆二帝,但也自幼在宫中习练南拳、北腿、梅花桩等多种武功,见此情形欲拔刀相助,转念一想自己是微服私访,怕给后人留下笑柄。至此,嘉庆帝稍运底气,轻轻一纵便潇洒上岸,可此时岸上打斗已平息。为何?因那徒手斗持械众男的女子武功高强,转瞬已将众强人打倒在地。
待嘉庆帝款款而来,见一位俊美女子正气宇轩昂地做着梅花拳的收势动作,那伙强人皆东倒西歪,或蹲或坐,或躺或卧在地上。嘉庆帝对梅花拳的这个收势太熟悉了——京郊光明楼附近打虎的张从富,不就是这样的收势吗?且这女子的动作比张从富还要洒脱。嘉庆上前一揖道:“侠女可是邹家弟子,梅花拳传人?”那女子说:“我乃梅花拳始祖嫡传邹月仙。”嘉庆言道:“我此次来平乡,意在寻找救命恩人张从富,不想在此竟遇到了梅花拳嫡亲。”只见邹月仙上前深深一揖道:“不知贵人到此,且受小女一拜,那张从富乃我同一师门。”嘉庆上前一揖道:“鄙人姓爱新觉罗,乃中华大地之微民也,有不妥之处还望女侠海涵。”邹月仙听后说:“不知客官从何而来,欲去何方?小女子在此开一小店,名曰张家小店,有请诸位在小店歇息,以解车舟劳顿之苦。”此话正合嘉庆之意,于是一班人便入住了银村桥的张家小店。
嘉庆帝洗漱完毕后,先是品尝了邹月仙做的几样小菜和滏阳春小酒,后喝了张家小店的白菜疙瘩汤。嘉庆帝品尝饭菜后,尤其对那道白菜疙瘩汤连声称赞。这白菜疙瘩汤喝起来:入口绵、下肚甜,是平乡的一道名汤。平乡有句顺口溜:“任由骡马脱了缰,不舍白菜疙瘩汤。”其做法是:水烧开后,将白菜放入沸水中,用芝麻秸秆急火慢炖而成,白菜和面疙瘩的量需适中,太多则稠,太少则淡。
张家有口张家井,据说井里住有井龙王,水面清澈如镜,水质柔软甜绵。用这口井的水,配上银村桥特产大白菜,再加上邹月仙的烹调手艺,所做的白菜疙瘩汤不稠不淡,入口绵绵、清爽舒服,令嘉庆帝赞叹不已。
次日,太阳还未升起,嘉庆帝已起身。在两个随从的相伴下缓缓走出小店,到冠盖入云的古银杏树下练了一番功夫,便沿滏阳河大堤漫步。只见滏阳河水自南而北奔腾不息,晨风中两岸杨柳依依、鸟语花香,甚是清幽。再看东方,一轮红日冉冉跃出地平线,大地上的庄稼似刚苏醒,格外精神。很少步出宫门的嘉庆帝漫步在此,心旷神怡,兴致盎然,不由道:“真乃好地方也!”不觉已走出数里。

此时,河沿下的地里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闹声。一个声音说:“别闹,别闹!”另一个声音:“不闹,不闹你得给俺们唱个小曲儿。”刚才那个声音说:“好、好,我给你们唱个《笨娘们和面》。”只听一女子清了清嗓子唱起:“笨娘们儿来做饭,端起盆子就和面;先舀水后加面,倒在盆里用手攥。面兑水,水兑面,面多就添水,水多就添面,最后和不成这盆面,急得头上直冒汗。手上粘满面糊糊,不能洗也不能涮,东也抹,西也抹,一抹抹了两门扇。哥哥回家就吵骂,小狗过来舔门扇。哎呦呦,哥哥,哥哥你别吵,往后光给你熬米饭,要不是咱那看家狗,夫妻二人难见面啊难见面。”
唱罢又是一阵笑闹声。嘉庆帝听到这幽默通俗的小曲儿,即让随从下河沿打听唱的啥词、说的啥意思,以及此处是什么村庄。随从下去询问时,姑娘道:“这里是东西二银村、南北二周章。”还训斥他:“没见这家家户户好高粱呀!”接着又跟他说了歌词大意……
随从回来禀报后,嘉庆帝更显兴奋。彼时嘉庆才三十多岁,正值身体健壮、春情易动之时,被姑娘的脆声脆语打动春心,高声道:“我看是东西二银村、南北二周章,家家户户好姑娘嘛!”这一声喊,却惊动了滏阳河河畦子里干活的人们——忽啦啦,拿铁锨、扛锄头的男女上来一大帮人,要和嘉庆帝理论。嘉庆帝见这帮人多是二十几岁,男的潇洒、女的漂亮,一个个生龙活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但俗话说“聪明莫过于帝王”,嘉庆帝忙解释说:“我说的是东西二银村、南北二周章,家家户户好庄稼,户户家家好高粱。”人们这才作罢。随从与嘉庆帝都惊出一身冷汗,几人讪讪回到银村桥张家小店。
嘉庆帝还想吃昨晚的白菜疙瘩汤,可邹月仙何等聪明,已从这几人的行头、动作中看出端倪,虽尽力款待,却没做白菜疙瘩汤,而是做了几个拿手小菜,用家中白面与高粱面做了一锅花卷,另做了一锅清水煮白菜。就是这顿饭,又让嘉庆帝龙心大悦。殊不知,正是这清水煮白菜,方能显出黄芽白白菜的独特风味——说是清水,煮熟后却不见多余水分,尽是稠糊糊的汤,上边还漂着一层油珠,这便是平乡人说的“黄芽白不用放油自生油”!
饭毕,一行人告别邹月仙,即刻起驾回京。直到船出了平乡地界,嘉庆帝等人还回首张望冠盖如伞的银杏树,赞道:“真是个和平之乡哟!我看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除了京城就是平乡哟。”
自嘉庆帝微服私访后,平乡县的黄芽白白菜便开始成为专供皇宫的贡菜,历时一百余年。现如今,大白菜种植也成为平乡县滏阳河两岸的传统蔬菜种植产业之一,“贡白菜”的名声由此而来,这也是“贡白菜”源自尹村桥的来历。
【编后荐评】
这篇轶事以嘉庆帝微服私访为线索,串联起遇侠女、品白菜汤、闻乡曲等情节,兼具传奇色彩与生活气息。作者细腻还原历史场景,从力擒白虎的张从富,到武功高强的邹月仙,人物鲜活立体;对白菜疙瘩汤、清水煮白菜的描写,更让“贡白菜”的来历充满烟火气。文中乡曲、顺口溜的加入,增添了地方特色。故事不仅讲述“贡白菜”的起源,更藏着对民间侠义、乡土风情的赞美,情节跌宕有趣,读来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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