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居易撰《白氏六帖事类集》文物出版社1987年影印本。《白氏六帖事类集》成书时间不详,约为唐中后期(有观点认为此书并非白居易所作,而是后人伪作)。此书始于唐抄本,后蜀孟昶在位时的广政十六年(公元953年),宰相毋昭裔刊行该书,一般认为是该书的最初刊本。大中祥符九年(公元1016年),毋昭裔之孙毋克勤将《白氏六帖事类集》镂板献给宋朝皇帝,官补三班,该刻本于天禧五年(公元1021年)重印。此书现存的版本主要有两种:一即宋绍兴刻本《白氏六帖事类集》三十卷,二即合编的《白孔六帖》一百卷。近代藏书家傅增湘曾得南宋绍兴年间(公元1131年-1162年)刻本《白氏六帖事类集》一部,此本有樊增祥跋,原书为樊于清末在陕西作臬台时所得,以献张之洞者,其后二十余年而归傅氏,成为现在通行《白氏六帖事类集》单行本的底本。南宋初年,孔子的裔孙孔传,又照其体例,成《六帖新书》三十卷,以补充白氏书稿的内容,刻于孝宗的乾道二年(公元1166年)。此书被《直斋书录解题》称为《后六帖》,也有《孔氏六帖》之名。南宋末年,这两部书被合刻在一起,称《唐宋白孔六帖》或《白孔六帖》,原书各三十卷,合编本析为一百卷,有明刻本,不知何人所分。其子目较单行本《白帖》《孔帖》均有增加,每条都以“白”“孔”两字,标分白氏原书与孔传续补,“白”前,“孔”后,且词目之下,都详注出处和引文。由于该合刻本的便利性超过了单行本,因此在进入明代后,嘉靖年间的《白孔六帖》刊本成了通行本,并被《四库全书》作为底本。宋杨伯喦曾作《六帖补》二十卷,为白孔两书之续,在理宗淳祐四年(公元1244年)付刊,有淳祐二年壬寅(公元1242年)吕午序。傅增湘在用宋绍兴刻本《白氏六帖事类集》校勘通行的《白孔六帖》明刻本之后,曾感慨说:“余既获此本,初第赏其精丽,尚未意为瑰异也。迨取《白孔六帖》校之,则明刻为夺盈纸,改窜极多,设不见宋刻,将终古无人是正矣。”由此可知,宋刻本最大程度保持了《白氏六帖事类集》的原貌。商务印书馆曾借得傅氏旧藏《白氏六帖事类集》宋绍兴年间刊本,依原大攝照,晒存母版铅皮,印出毛样。1928年间,张元济先生准备将其配入《四部丛刊续编》中,后因故未印。1987年,文物出版社将商务印书馆提供的《白氏六帖事类集》照存毛样,按原式线装影印出版,使这一长期沉埋之善本得以原貌问世。
卷首·唐白居易撰《白氏六帖事类集》文物出版社1987年影印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白氏六帖事类集》又名《白氏六帖》《经史事类》《事类集要》,是唐代私修类书中流传至今最完整的一部,但作者存疑。该书名初见于《醉吟先生墓志铭》“事类集要三十部,合一千一百三十门,时人目为《白氏六帖》,行于世”。据《新唐志·艺文志》著录,白居易书,本称《白氏经史事类》,三十卷,注云一名《六帖》。《崇文总目》、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马端临《文献通考》、《宋史·艺文志》等著录则俱称《六帖》或《白氏六帖》。《四库全书总目》评“杂采成语故实,备词藻之用”,其采择唐以前各书中的成语、典故、词藻、佳句等,或摘句,或提要,分类编次,体例和《北堂书钞》大致相同。
宋人编《杨文公谈苑》(本名《南阳谈薮》)中曾提到《白氏六帖》的编撰过程:“人言:’白居易作《六帖》,以陶家瓶数千,各题门目,作七层架,列置斋中,命诸生采集其事类投瓶,倒取之,抄录成书,故其所记时代多无次序。’”这一传说,虽不一定可信,数千个陶罐,或亦不免夸张,但此书为白氏师生随手抄写以备作诗文应用的零星材料,其分门别类,自不待言,语句之下,未必列出书名或引文。这种编撰方式有很大的随意性,反映在体例方面,就庞杂而少章法。与同时代的《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初学记》相比,《白氏六帖事类集》在条理、体例、内容等方面,都有明显的缺陷。例如,资料排列时没有列明叙事、事对、赋、诗、赞等体例样式;采取正文大字,注文小字,其间偶尔注明作者出处,也会发生错误。白氏原著的注文很简单,也不注明出处,宋人将其出处一一考注。所以在宋代即通行有注无注的两种本子,据宋晁公武说这书的注文是他的曾祖父晁仲衍所作,但无法确证。
《白氏六帖事类集》共三十卷,不分部,卷首有总目,卷下有细目。全书正附合计一千八百七十门。首卷前有总目一页,其内容,有时抽举本卷重要门目,有时则概括为部目,措置不一,比较能反映全书门目内容的如:第一卷,天、地、日、月、星辰、云、雨、风、雷、四时、节、腊;第二卷,山、水、川泽、丘、陵、溪、洞、江、河、淮、海、泉、池、宝货、布、帛;第四卷,衣服、印绶、刀、剑、器物、裀褥、笔硯、纸、墨;第十七卷,礼仪、享宴、冠礼、乡饮酒、上寿、养老、致仕;第十九卷,丧服、殡敛、祭奠、哭、踊、吊、葬、坟墓、忌日,等等。
第二卷细目·唐白居易撰《白氏六帖事类集》文物出版社1987年影印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值得注意的是,书中列举了唐以前的典籍中关于纺织服饰的词藻与佳句,如第二卷“锦第六十三”细目下记载:“重锦 贝锦 迴文 织文 美锦 精麤中数 广狭中量 蜀锦 烂兮 厥篚 如金 纤缛 如贝之文 盈尺有幅 袤衣成匹 文织 衣夫锦……”其注文详细解释了这些词语的典故和出处,例如:“重锦,传曰歸夫人重锦三十两,注言锦之细熟者,以二丈雙行,故曰两蓋三十匹;迴文,窦滔妻苏氏织锦为迴文诗以寄(不确定,比照图片)滔,宛转循环文甚凄切;如金,释名曰,锦,金也,作之功重,其价如金;文织,锦绣之属,见周礼;布障,世说石崇锦布障,四十里。”
第二卷锦第六十三·唐白居易撰《白氏六帖事类集》文物出版社1987年影印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又如,第四卷的“衣服第一”细目下记载:“服以旌(不确定,实际比此字多一横,可比照图片)礼 衣身之章也 在笥 楚楚 春服 粲粲 颠倒 安其吉兮 如雪 九月 旗章 有量 逢掖 蓋形 挾纊襜如 暑服……”其旁亦有小字注释,例如:“旗章,礼曰,郊庙祭祀之服以为旗章,以别贵贱等级之度也;蓋形,文子曰,圣人衣足以蓋形,以御风寒;褧衣,恶其文章之著也;君子之容,礼曰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是故君子恥其服而无其容。”
第四卷衣服第一·唐白居易撰《白氏六帖事类集》文物出版社1987年影印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白氏六帖事类集》是现存的唐代四大类书之一,但其摘录的词语,有支离破碎,有不成片段,较《北堂书钞》更甚;其排列无次第,注文多欠详备;引证,亦不免疏舛。因此,其功用价值,难与《艺文类聚》《初学记》等书相比,《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已据《资暇集》《南部新书》等举出其误。但《白氏六帖事类集》所引多为唐以前的古籍,《孔氏六帖》辑录了不少唐宋的诗文,《六帖补》又补充了后世的遗文轶事。这三部书对整理古籍,校勘辑佚有一定的价值。如《白孔六帖》卷九十五“鸜鵒”:引裴啓《语林》谢尚酒后作鸜鵒舞一条,即为其他类书所未载的佚文。就纺织文化遗产研究而言,《白氏六帖事类集》摘录了唐以前古籍中关于纺织服饰的记载,其所引虽多是片段,仍可据以考知具体内容,且可以以此为线索勾稽其他文献。
白居易(公元772年-846年),字乐天,唐中期著名诗人。其诗歌题材广泛,语言平易通俗,富有情味,《琵琶行》《长恨歌》等经典作品得到了广泛流传。同时,白居易在文学上从理论和创作实践中倡导了新乐府运动,强调了诗歌的“美刺”作用。
毋昭裔(公元898年-962年),河中龙门(今山西河津)人,博学有才名,后蜀宰相。毋昭裔喜好藏书,酷好古文,精通经术。曾刻印《文选》《初学记》《白氏六帖》,又镌刻儒经于石上,即通常说的“孟蜀石经”。
傅增湘(公元1872年-1949年),字润沅,号沅叔,别署双鉴楼主人、藏园居士、藏园老人、清泉逸叟、长春室主人等,四川江安人,中国近代著名藏书家。傅氏一生藏宋金刻本一百五十种,四千六百余卷;元刻本善本数十种,三千七百余卷;明清精刻本、抄本、校本更多,总数达二十万卷以上,是晚清以来继陆心源皕宋楼、丁丙八千卷楼、杨氏海源阁、瞿氏铁琴铜剑楼之后的又一大家。
《北堂书钞》唐代经史大家虞世南编撰的类书。《北堂书钞》引前代古籍800余种,分19部,力图全面解释中国之哲学、制度、礼仪、风物的意涵特点。其有意地借鉴了《千字文》的风格,即或从古书中摘录,或从古籍中总结出的词条,可组成一篇比较通顺,且很有文学性的“文章”,其间穿插对条目的解释。因此,此书在功能性外,文学性也颇强。
《初学记》唐代徐坚编撰的综合性类书。共三十卷,分二十三部,三百十三个子目,每个子目先分“叙事”,再“事对”,其后是“赋”、“诗”、“颂”、“讃”、“箴”、“铭”、“论”、“书”、“祭文”等各体诗文,其分类与《昭明文选》类似,所引也多整段整篇。《初学记》取材于群经诸子、历代诗赋及唐初诸家作品,保存了很多古代典籍的零篇单句。此书的编纂,原是为唐玄宗诸子作文时检查事类提供方便,故名《初学记》。
1.胡道静著.中国古代的类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182-204.
2.(日)神鹰德治著;樊可人译.新中日文化交流史大系白氏文集日本传播史研究[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21:198-206.
#artContent h1{font-size:16px;font-weight: 400;}#artContent p img{float:none !important;}#artContent table{width:100% !import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