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郭春 郭铁彪
执笔(本文作者):卢丰
每当9月3日晨曦悄然漫过窗棂,历史的钟声便在岁月长河中悠远回荡。在这个镌刻着民族荣光——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里,我们怀着无比崇敬和感恩之心,轻轻拂去时代尘埃,将祖父郭殿才在那段烽火岁月里,所展现出时代浪潮中的不凡身影,细细打捞,静静梳理,让这段迟到的、掩埋了多年的、不该忘却的红色珍贵故事,呈现在世人面前,与每一位读者温柔相遇。
左起,郭殿才侄子郭有合、执笔卢丰、郭殿才之孙郭铁彪
郭殿才侄孙郭春因事缺席
祖父郭殿才,小名二来厚,1909年春,出生于武东县大滩甘沟子四号村郭氏名门望族,也就是如今的察右中旗大滩乡甘沟子四号村。
1916年,彼时的中国深陷政治腐败、军阀割据、经济困窘、社会动荡的深泥沼泽里。其时年幼7岁的祖父郭殿才,入本族郭氏天荣堂私塾读书识字,开启了他的求知启蒙之旅。14岁时祖父考入了归绥中学,在知识的广袤天地中尽情翱翔。17岁中学毕业回到故里,转身成为本家私塾学堂的教书先生。之后他似一盏明灯,照亮了族中子弟与村邻学子的求学之路。
本族郭氏天荣堂私塾,从当时的性质上来讲,只为本族及周邻富人而设,没钱人家的孩子是进不来的。然而,自祖父任教以来,仿若一阵春风吹入,使私塾学堂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由于祖父被本族郭氏培养为后继掌门人,自然拥有话语权。因此,他积极建言献策,对私塾学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提议扩建校舍宿舍,提升私塾先生的待遇,并力主摒弃狭隘的自私理念,敞开大门,即便是邻村最贫困者皆可免费入学,踏入知识的殿堂去接受教育。
一开始私塾学堂仅有十多个孩子,后增至近30人,办学经费皆由郭家天荣堂支付。
筹办私塾学堂一开始,就从山西原平雇来一位有才华且年轻的樊志权先生。这位樊先生从19岁开始在天荣堂扎根执教,直至干到解放后学堂停办为止,为私塾的办学教育做出了贡献。由于樊老师树人师德好,后村里挽留下来又担任了民办教师,后转为国家公办教师。

祖父的这一远见卓识,如同一位智慧领航者,赢得了郭家掌门者及族人的鼎力支持。特别是在当时那个极其落后的农村山区,祖父的这一善念善举,无疑如破晓曙光,为诸多农家贫苦子弟点燃了希望,让他们得以跨进读书的门槛。一时间私塾学堂成为服务邻村贫困学子的慈善教育港湾,深得人们的赞誉。时隔十年后的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的惊涛骇浪袭卷而来,时局急转直下,私塾学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但仍然坚持了下来,一直延续到解放后才结束。由于祖父在教书期间,频繁与进步人士交往接触,汲取先进思想,为日后投身武东县的抗日救亡斗争奠定了基础,并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当时的武东县,上了岁数的老人们都知道,只是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数不太了解它的历史。当时凡划出武川以东的地区,包括现在的卓资县或旗下营,都置为武东县。武东县隶属中共绥蒙解放区,在1944年底设立,实际上到了1950年。1949年县政府迁至大滩,1958年撤销武东县,武东县两立两撤,前后经历10年。原武东县的行政区域撤销后逐一分解到了四子王旗、察右中旗、卓资县。
1944年年底,日寇发动的侵华战争全面铺开,投入总兵力达51万人,中国丧失国土面积20多万平方公里,4个省会和146座城市被日军占领。在这国难当头之际,全国上下奋起反抗,小小的武东县也是如此。当时武东县的县长赵淑普,本是国民党县长,自大青山“李支队”挺进渗透后,迫以形势和压力,一度联手合作,并派遣差人,到处张贴公文告示,欲在武东县的辖区内寻觅几位有勇有谋,有学有识,出任诸乡乡长,独当一面。
祖父郭殿才,因平日待人亲和,交友广泛,又有学识,且从私塾办学的理念上,一心为民谋福祉,在当地树起了较高的群众威望。武东县辖区内的乡民们几经筛选,将祖父纳入最佳乡长人选之一,一致认为祖父是一棵参天大树,能为乡民们遮风挡雨,最终众望所归,一致推举祖父担任了武东县辖区如义乡的乡长。
祖父起初满心不愿,心中似有一团乱麻纠结。因当时时局战乱,日寇侵略的铁蹄己踏入,国共两党明争暗斗,担当此任如履薄冰,一旦处理不好,随时就有掉脑袋的可能。但当他瞧见乡亲们那饱含信任与热切期待的眼神,犹如感受到炽热的暖阳,于是只好默默领受,放下教书,弃文从政。自此,他成为如义乡的父母官,乡里的大事小情,皆由他精心梳理,一一处置。
祖父的所作所为,没有辜负乡亲们的殷切希望,在岁月的长河中彰显光芒,而且得到了充分的事实印证。他作为一乡之长,对民间疾苦感同身受,将体恤民生视作巍峨高山般大事,坚定不移地去奋力攀登。他时常穿梭于各个村落,如同一位亲切使者,访贫问苦,同情弱者,甚至悄然传播革命火种,赢得了武东县辖区大滩一带、特别是如义乡民的衷心拥护与爱戴,在日后的抗日斗争中逐渐展示出不凡的身影。
根据“内蒙古革命大事年表”记载,1938年3月,中共中央决定开辟大青山抗日根据地,电示八路军120师师长贺龙等人前往大青山摸底调查情况。同年秋,李井泉支队约2300人挺进大青山。7月29日,支队从杀虎口越过长城,进入绥远凉城县。8月2日,总动委会第四支队由姚喆参谋长率领,从五寨出发北上大青山,与李井泉支队会合,参予创建大青山抗日游击支队。9月1日,李井泉、姚喆支队到达大青山腹地(简称李支队),同杨植霖、高风英、刘洪雄领导的蒙汉抗日游击队在归绥面铺窑子村胜利会师。然后“李支队”在武东县辖区的大滩一带甘沟子四号村、八号村、韮菜沟等地驻扎,司令部则暂时秘密初设在四号村本族郭家大户的天云堂里,也就是祖父郭殿财之宅。
当时的大青山“李支队”司令部,为何一开始就秘密初设在甘沟子四号村祖父的天荣堂里?这是因为,四号村祖父的郭家天荣堂,在武东县辖区大滩一带享有盛名,设在这里极为安全。因当时的住宅区形成了一定的建筑规模。堂前建有大门,从大门进入是前院,前院有主房十余间,西面是柜房;前院有通道直达后院,后院有伙房、油坊、碾面坊;东面有粮仓几十间,马圈十几间。后院开有暗门,而暗门直通野外南北山沟,地理位置相当隐蔽,如遇险情,便于及时撤退和安全转移。在当时那个匪患无穷,战乱不堪的年代,宅子依山而造,建有这种暗道设防,也是形势所迫不得而为之。
左起赵福智、郭有合、卢丰、郭铁彪、郭建军,郭建军系郭殿才侄孙
大青山“李支队”,自驻扎大滩甘沟子一带四个月的短时间内,神速转战阴山七百里,胜局初开,捷报频传,一举粉碎了日伪军冬季的残酷大扫荡。9月3日,大青山“李支队”夜袭陶林城;9月9日攻打乌兰花;月底在蜈蚣坝伏击日军,初步打开了绥中抗战局面;9月21日,在绥中武东县辖区大滩成立了大青山抗日游击区第一个区级动委会。
校对: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