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淡如摄



今年的紫藤开得早。这几日路过官太尉河两岸和孔付司巷(巷内旧时有孔子祠),七八架高高低低的紫藤架上都爬满了紫色的缨络——紫藤被称作璎珞,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这个名称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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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在苏州,可算是处处可见,十梓街这一带,望星桥南北堍、盛家带、叶家弄、二郎巷、孔付司巷,简直处处都有,更不要说留园、上方山这些地方了。

紫藤这么好看,可是,我真没见过谁画的紫藤,看了就开在我的心趴上。恽寿平也不成,徐渭也不成,大抵是都太千篇一律了,倒是清人陈兆凤的一瓶插花紫藤与众不同。

uejv 清 陈兆凤 博古花草图

若是家里种了紫藤,可以剪一把下来这样插瓶。但若是家里种了紫藤,花开得不多,我可就舍不得插瓶,还是做紫藤馄饨吃吧。

初次见紫藤馄饨,是在倪云林的《云林堂饮食制度集》里:肉斩碎成糜,加藤花或笋米、茭白、韭菜,包馄饨吃。

明人高濂的紫藤花作馅稍微有点不一样,他把紫藤花洗净,与作料一起拌匀,上锅蒸熟、晒干,存起来作馅料。

一直想试试紫藤馄饨,但是家里没有种紫藤,路上的紫藤又不好意思真去摘,感谢某宝,现在竟然可以买紫藤花了,于是今年赶快买了一些,专心致志地来做紫藤馄饨:紫藤花用淡盐水泡10分钟,切碎混入肉馅,加一点食用油和花椒水,搅拌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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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肉馅里加切碎的紫藤,其实也和其他馄饨没什么不同,我没有包过馄饨,找了一种包荷花馄饨的方法,觉得十分有趣,是有紫藤餡的荷花馄饨呢!

顺便试了试藤花饼,也还成。就是炸藤花,虽然诱人,但黄澄澄的油大,不敢多吃。今年试下来还是紫藤馄饨不错,咬开是淡紫色的餡,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应该自带一点清气,会中和一点肉的腻。

也买了些榆钱儿。紫藤花和榆钱儿放在一起,一个是碧绿的,一个是紫茵茵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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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孩子没有吃过榆钱,就特别稀罕。我都没怎么见过榆树,知道十中后面有两棵,平江路上也有。叶子落在地上路过时,总会停下来看一会儿,幻想着可以蒸来吃呀。

于是,今年蒸来吃了。结论是:明年不买榆钱儿了。

只买紫藤。



阳台上的素馨也悄悄地开了。

紫藤馄饨,素馨花墙以及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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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株开花的是去年种下的,今年开了满墙的花。去年开花的那株,冬天的时候我狠心把枝干剪短了,移植到大盆里。不换盆的话,它就一直憋屈在狭小的盆里,也长不了多大了。

家里的阳台小花园不比工作室,非常小,以前试过一百多种花,渐渐地,现在还剩蓝雪花、素馨、矮牵牛、双喜藤、春羽,久不开花的蓝花茄看来命不久矣。春季的时候我会加飘雪、果汁阳台,秋天加玛格丽特,只是用来点缀。此外有一个平底大盆用来轮植,冬天养水仙,夏天养一叶莲,春秋两季种葱。

关于阳台种花的失败经验我是非常丰富的。试累了以后,便只在舒适区蹦跶,现在素馨就是我的舒适区——去年和今年都开了满满的一面花墙,睡觉的时候也能闻到花香拂拂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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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可能就是与我有缘的花吧。象许多事情一样,尽可以去尝试,但最后总是会有取舍的。



这时候的小手球也是很好看的。小手球我养过,只是没养好。今年有友人送了一大束,整理的时候我把扯下来的小枝另外装了一个小瓶,也很好看,大瓶的恣肆,小瓶的清雅。

铺了一块桌布在桌上,把小瓶的小手球放上去,这是春天的桌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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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自有它的味道。

比如从孔付司巷一直往滚绣坊深处走,一路除了紫藤,也没有太多的花,可是那种空气,就是欣欣向荣的。

比如路边有个小的八角亭子,有人在里面摆开桌子吃饭,还听得到咕嘟咕嘟煮汤的声音。好象是附近的一家子把饭桌搬到亭子里来了。这种天气,在亭子里吃饭,真是有趣呀。

路边有人吃饭,我总觉得有趣,想探头看一看。也不知为什么。

还有些店,这时候也会在门口摆出小桌子。一个小食店,门口摆了一个圆的炭火炉,里面的炉火烧得旺旺的,昨天路过,就见有人坐着吃。我回头看了好几眼——安静的巷子,小小的两三张桌子,闲适的人影,真好看。

这就是春天吧。

春天是一张桌子,是一盘榆钱儿,是一把紫藤,是一瓶小手球,是满墙素馨,是雨后的湿漉漉,也是静夜里的《良宵吟》。


作者:任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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