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面馆
连日高温,太阳光很强烈,炎热的天气让人无处躲藏。
午餐去一家小面馆。小面馆在南京路上,很偏僻,挨着一个村庄。
面馆一大间房子,有小隔断,摆放十多张长木桌,操作间在房间一角。
经营面馆的是一对夫妻,女的接单,男的是大厨,都很忙碌。
面馆主要经营安徽板面,也有油泼面、炒面、炒米,还有一些甏菜。
墙上有简单介绍安徽板面的文字,板面源于安徽太和,是安徽特色面食,汤汁加入多种中草药,香料味很浓。
你坐在一张正对着玻璃门的长桌上,长桌上摆放着辣椒酱和陈醋。
透过玻璃门,可以从容地看见南京路上的街景。炎热的正午,马路上行驶的车辆和一些骑车的人,装点着南京路夏天的热闹。
这时候就期盼来一场大雨,缓解一下高温天气。这时候就等待,等待夏日阴沉,那些天上的厚厚的积雨云,墨色,黑灰色,还透着鱼肚白。
你坐在小面馆里等待。
来小面馆吃面的大都是周围工厂打工的人,也有路过的乡下人。
一对父子坐在你相邻的长桌上,两个人都很瘦,特别是裸露着的小腿,又细又黑。脚上都是廉价的塑料凉鞋,衣服灰扑扑的。
还有一位乡下中年妇女带着两位孩子,坐在靠近门口的长桌上,男孩是哥哥,又高又胖,戴着黑色袖套,女孩是妹妹,脸色通红,很乖巧挨着母亲坐着。
操作间里热气翻滚,抽油烟机不停地嗡嗡作响。
板面端上来了,红红的辣椒,绿色的菜叶,白色的豆芽,几小片牛肉,宽宽的汤汁,闻上去很香。
面条很筋道,辣椒很够味。
和本地的电厂板面不一样的风味。
【2】摆地摊的老人
临近黄昏的街头,有一些摆摊的老人。
一入伏,天气变得炎热潮湿,行走一会汗就下来。
小区门口有一位老人在摆地摊,出售几个西瓜,应该是自己种的,因为西瓜个头不大,价格也不贵,但少有人问津,他默默地守着西瓜摊,守着马路上的热闹和独自的寂寞。
你从长江路高架桥下过马路,去对面的超市,马路边又遇见一位摆地摊老人,她孤零零坐在马路边,黒瘦苍老的面孔,沉默,在黄昏的炎热中,有一些冰冷的孤独。
她面前摆放着两个小竹篮,一个小竹篮里放着两个向日葵,成熟的向日葵,圆圆的淡黄色的底盘,灰黑色的密密的葵花籽,一大一小,让你想起小时候院落墙边站立着的向日葵,面向太阳,有一些温馨的东西在生长。另外一个竹篮里是十多个鸡蛋,你想象老人的小院落,小片的土地种菜,靠墙角的鸡窝,几只老母鸡在觅食。
想象中的画面,无法融入马路边孤独的等候,你从老人的地摊前走过去,和马路上匆匆离去的路人一样,留给老人的只有背影。
也只能是背影。
【3】夜雨
半下午的时候,天气更加闷热,天空中的积雨云越来越厚重,一场大雨在路上。
你站在车库前的绿化带上,枣树结的枣子压弯了枝头,今年应该是枣树结果较多的一年,小区里的枣树几乎都挂满了果实。无花果树树冠硕大,枝条上挂着无花果,有的无花果开始成熟,摘下一颗尝尝,淡淡的甜味。
树下的几盆绿植,橡皮树发出了新芽,指甲花开了好几朵,长寿花、月季花在慢慢长大,这些生长中的绿植,最能抚慰人心。
豆大的雨点是一瞬间下来的,你在车库门前躲雨,雨声喧哗,但时间很短,十多分钟大雨就停下来了,天气依然闷热,你知道,这样的天气一定在酝酿更大的一场雨,那是在夜晚,在你的睡梦中。
夜晚的雨迅猛而持久,有雷声和闪电,让你在夜半醒来,看见闪电的影子在窗外,树影婆娑,有水墨画的倒影
你高中教过的学生黄凌霞写了一首关于这场大雨的诗,其中有这样的句子:
大暑,半夜醒来
闪电正撕开云层
雷碾过楼顶
每一声轰鸣 ,都在给天空
钉一块会松动的补丁
她想把整年的热都拧干
点点滴滴都用心
怕漏掉任何一个角落
她不知道
汹涌的浪潮早已蔓延了这个世界
连墙角那丛蔫了的凤仙
都被它拍着背说“醒醒”
我想在这个夜里

淋一场大雨
不想浇灭什么
就想让这微凉的碰撞
往骨头缝里钻——
冷静不是熄火
是让发烫的眼睛
看清大暑的水痕
正弯成提醒
学生黄凌霞原来在一所初中教语文,后来去了你的母校教高中语文,喜欢写文字。
夜雨的阳台上,那只蝈蝈在叫,自然之声,也是回忆的声音。
耽于回忆是一种衰老的印记,梦也是对过往生活追忆的一种方式,就像这雨夜,半醒半寐中。
雨声喧哗。
【4】雨后的南京路
一场夜雨之后,天气变得有些晴朗,阴沉的夏日在夜雨中,在你的睡梦中。
你开车去办公的地方,南京路上有一段路积水严重,几辆车在大水中熄火了。
你小心翼翼的开车通过很深的积水,侥幸没有熄火。
时间尚早,路两边的小饭馆还没有开张,羊肉汤馆、淮南牛肉汤馆、兰州拉面馆、河南烩面馆、白汤馆、单县凉面条、甏菜馆,大大小小的饭馆在南京路的两边,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小饭馆的人间烟火味。
可惜有一家单县羊肉汤馆不开了,前两年喜欢去这家羊肉汤馆,在饭店门口支一张小方桌,要几样小菜,露天喝羊肉汤。特别是春天的正午,阳光暖暖的,靠近羊肉汤馆的居民,在路边的空地上种着蔬菜,油菜花在开,几只鸡在菜地边觅食。有时候县区的朋友过来,也约他们来这家羊肉汤馆喝汤,凉拌羊杂、炝土豆丝、水煮花生米、老虎菜,菜不要求多,要的是一种在羊肉汤馆喝汤的氛围。
还有那家兰州拉面馆,去的次数多了,和面馆老板熟悉了,再去,拉面碗里就多加了几小片牛肉。红红的辣椒油、绿绿的芫荽、细细的面条、宽宽的汤汁,配上大蒜头,同样吃出许多年前在兰州街头喝拉面的感觉。不知什么原因,这几天这家拉面馆也关门了,门上贴这留言,有急事歇业几天,不知道这家拉面馆还会不会重新开张。
【5】和大雨相关的一些消息
一场大雨之后,你生活的小城有好多关于大雨的消息。
大众网报道:7月21日,菏泽牡丹区迎来大暴雨局部特大暴雨,部分路段出现积水,为应对这一情况,牡丹区交警迅速启动了应急预案,加强了重点路段的巡查,及时排查和处理可能的交通隐患并提醒驾驶员在积水路段谨慎行驶,减速慢行保持安全车距,避免急刹车和高速行驶。
据菏泽市气象台、市水文局双方数据,7月20日8时至21日8时,菏泽市局部降水量已超特大暴雨级别,全市平均降水量40.2毫米,牡丹区(包含城区)降水量为122.4毫米,折合水量约为1.7亿方,约为12.2个杭州西湖,其中,牡丹区怡海花园附近降水量最大,达到了270毫米(24小时内降水量超200毫米即为特大暴雨)。此外,据预计,今日白天到夜间,菏泽市还将有局地暴雨。
一位住在解放街一个小区的朋友发给你照片,他住的小区门口汪洋一片,路边有十多辆汽车泡在水里,根本无法出行。
那家“南门里小店”门口也有积水,塑料街地势低洼,积水在所难免,恰好定陶的几位朋友过来玩,本想安排到这家小店,因为积水无法过去,最后只好在你居住的小区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点了几样家常的菜肴:炒鸡、酱花生米、凉拌藕、菌菇汤,主食是馄饨。
一位文友有一首写这场雨的小诗:
一夜特大暴雨,我们的城市淹了
绝大部分地块,汇水成川,
成泽
街上、车库飘浮着垃圾、车辆
一株野莴苣几天前干旱时停止了发育
在这场夜雨里中止了卑微的生命
如果给这棵野莴苣续谱
大致是这样:
生于甲子清明
卒于乙巳大暑
无嗣
(崔文利《野莴苣之死》有改动)
【6】夏日阴沉
大雨之后,天气短暂放晴,后来,又阴天了,空气潮湿,阴沉的夏日依然闷热。
夏日的阴沉无法让人陷入深深的忧郁,夏日的阴沉中,万物在生长,有的花在开,有的树上在结果子。
夏日的阴沉不是秋日的阴沉,秋日的阴沉中,秋风萧瑟,万物凋零,让人内心顿生灰暗。
你在夏日的阴沉里,一个人在室内敲击键盘,等待另外一场大雨的到来。
【7】蜗牛
一只小蜗牛在窗玻璃上蜗行,你看见它白色的身体和头上的小触须。
窗外的绿植饱含雨水,是小蜗牛全新的背景。
作为小蜗牛背景的,还有树上的蝉鸣和不远处坑塘里的蛙鸣。
一幅雨后的画面,有王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的古典诗意,如你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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