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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小院真好
作者：廖培军
迈过五十岁的门槛，白发便悄悄漫上了鬓角，再也寻不见青春时的鲜衣怒马。之前的大批酒友、牌友总说我不合群，他们哪里知道，我不过是偏爱躲进院里——因为祖祖辈辈来自农村，让我见着泥土有着特别的亲切。
清晨看晨雾漫过院墙时，像给围栏裹了层软纱；听暮蝉在老樟树上低吟，声声都比酒桌上的客套话顺耳、比牌桌上的嘈杂声舒服。这份独处的踏实，是从前在酒局、牌局里从未寻到的。
并非生来喜静，只是见多了江湖里的人情冷暖、虚与委蛇。曾把别人递来的烟、说的恭维话当真心，掏心掏肺讲尽工作上的失意、人生的难处，转头就见人家把我的话当酒局笑料；也在推杯换盏间硬撑着，胃里烧得翻江倒海，脸上还得挂着微笑。直到偶然机会住进这经自己一手打造的小院，看着这些花草树木——勃勃生机，才醒悟：那些言不由衷的套路，远不如看着菜苗从土缝里冒芽来得真切。后来便常蹲在菜地边松土、种菜苗、淋水、施肥、除虫……做个“心明眼亮”的糊涂人——不点破同事的客套，不纠结朋友的冷淡，不在意别人的议论，把心思都埋进泥土里，看着番茄结果、豆角爬架，兰草开花、三角梅缀满枝，日子倒比以前轻快多了。
平时白天里盘算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市场上的萝卜比上周贵了几毛，都要在心里算半天；夜里对着手机账单辗转反侧，想起年轻时写在日记本里的“走遍山河、踏足欧美”，再看15号手机弹出的工资数字，只能叹口气把念想压下去。谁没向往诗和远方、执壶醉花前？可肩上扛着一家的开销，那些浪漫终究抵不过三餐四季，连去年许诺带爱人去看的武汉大学的樱花，也跟着花期谢了又开，再没提起。
还好有这方小院。清晨摘把带露的青菜，指尖沾着泥土的腥气，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踏实；傍晚搬张竹椅坐在露台上，看夕阳把云朵染成橘红，风里飘来桂花香，连呼吸都慢了下来；遇上雨天更妙，坐在郎架的抽千椅上，听着雨声“沙、沙、沙”作响，雨滴轻轻敲在瓷片上，像给日子谱了首温柔的歌。这里没有虚情假意，没有烦燥焦虑，只有烟火气里的安稳，还有独处时的自在。
人到中老年才明白，最好的慰藉从不是远方的风景，而是身边有个能容得下农耕情结的小院。累了就蹲在菜地边看看苗，烦了就坐在露台上听听风，那些没实现的壮志、没说出口的遗憾，都能被院里的一花一草悄悄接住。
这小院，它不是什么华丽的归宿，却是能让我守住对土地的眷念、把日子过回自己喜欢的地方。
作者简介
廖培军，男，广东高州人，政治高级教师，文学爱好者。
（图文供稿：廖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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