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雾锁铁舰:英国五百年海权航迹(中篇),在写前两篇的过程中一直在问自己,所谓的海上大战到底是如何打的,以当时的技术水平是怎样完成整个系统性作战的。一次完整的作战包含获取情报、侦察敌方战船、通信、指挥、交战、敌我态势感知、损伤评估、撤离等环节,当时各个环节是如何完成的以及风帆时代的海战如果没有海风怎么办、除了火炮大战还有其他什么武器有用武之地等等。
英国在击败荷兰之后,开始了与法国的较量,同样是在贸易、殖民、经济等方面进行争夺。
在英法大战时期,战船(战列舰)形态基本趋同,各国战列舰均具备标准化的特征(一个产品发展到成熟的标志就是形态趋同,如小汽车的四轮布局、客机的翼下双发动机布局、现代航母布局等),排水量在2000吨左右,多层甲板,火炮数量100发左右(主要分布在侧舷,首尾也有少量),炮弹标准化,在大几磅至十磅左右,常规作战射程200-300米(有点像南海海警船水炮射程,最大也可达300米),单艘战列舰兵力约600-700人,其次英国可能是由于工业水平稍高,能大量生产铜,因此采用的铜进行船底包覆以减小阻力。
在硬件标准化程度较高的情况下,参战双方的软实力如情报、通信、指挥、纪律性、作战灵活性便在更大程度上决定了战争胜负走向。
具体的英法海战详细过程暂不做详细叙述,有很多资料可查,任意一场海战均可拍成一部电影。本文简单做一个整理,总的看来,英国在大多数时间占据上风,且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彻底将法国打出了霸权圈。
下面着重按照作战流程进行技术点梳理,一次系统性的作战包含如下几大模块,几个模块相互支撑完成作战。
情报体系包含日常的敌方动态分析、大面积海域的侦察、监视等,目的在于提前掌握敌方动向和舰队规模。
18世纪那会还没有无线电话,不像现在伪装成渔民的间谍观察到军舰出港直接拍照或者发个信息就完成了,主要靠人传人等物理方式获取情报。比如根据一些商船提供的信息了解敌舰大致动向规模,交战前派遣多艘机动灵活的小船(有桨)抵近侦察并依次传递信息至舰队指挥官,接近敌方时通过桅杆上的水手观察。
18世纪战船桅杆高40-60米,假设水手爬到桅杆上离海面高30米处进行观察(可携带3-6倍光学望远镜),根据海平面通视距离计算公式D=3.57×根号(观察者所在高度+被观察目标高度),再假设目标高度也为30米,可大概计算出在通视极佳情况下,水手观察距离可达28公里。但实际上,由于海上雾气浓厚,海面波涛汹涌,以及受顺逆光和观察时间的影响,水手即便用望远镜观察,其观测距离也会大打折扣,多数情况下在10公里内(推测)。
到了现代,情报体系即传感器体系、通信体系、情报数据分析等的结合。
地球曲率影响观测距离(最近疯传J20探测距离1000公里,感兴趣的朋友可计算一下这得飞多高,以明真假)
海战除了战列舰、大炮以外,还有其他单兵武器,如滑膛枪(无膛线,有效射程约150-200米,考虑射击精度时实际使用距离更短)、弓箭(虽然单位时间射击量比滑膛枪快,但好的弓箭手不常有,有效交战距离也在100米上下,因此使用不多)、刀剑、拳头等。
18世纪战列舰都是风帆动力(现代运动帆船则是升级版),其行进速度与海风大小有直接关系,当然那时的战列舰已经掌握了逆风“之”字形航行的技术,但在没海风的情况下,对战双方也只能远远观望(给战列舰装桨影响火炮安装位置,且对这个吨位的战船桨的动力实在也是有限),同时海战胜负也和风力方向强相关,在开战前双方均要尽量抢占上风位置。
与其说是指挥体系,不如说是通讯体系,那会指挥官的指令其实很难顺畅的快速传达至舰队。一般有几种方法:靠吼、手势、信号旗、灯光闪烁(那会儿还没发明电灯),一旦阵型被打乱,指挥官的指令要传达至整个舰队可能需要半小时至一小时。
信号旗在当时算一种较广泛使用的方式(虽然传输信息十分有限),且这种方式一直沿用至今,逐渐形成标准的国际通用的信号旗语。试想,那会要是有对讲机,就能在极大程度上提高态势感知能力、决策能力和指挥效率,我们从中可窥探出技术革新对战局影响。在现代战争中由于战机稍纵即逝,因此指挥决策体系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成了制约,AI技术或许能将指挥决策体系提高数个量级,过几十年回头看,一定授权下的AI决策可能成为军事指挥决策体系的第N次革命。
之前提到的战列线战术被广泛采用,但受限于战船机动性,其战列线编队能力较弱,尤其是临时进行战列线编队时,容易造成混乱,给地方可乘之机。法国舰队多次采用偷袭不进行正面交战的战法袭扰英国,而军纪严明的英舰则一度陷入被动(条例不容违反,一旦跟不上作战形势变化,之前再好的条例也只会起负作用)。
战列线战术有一个缺点,就是无法打歼灭战,敌方若不恋战且处于较容易脱离的位置,则无法完成追击歼灭,因此陆续发展出了分割战术(执行分割的战船可能会被孤立,一般采用防护能力强的战列舰执行,能在一定时间能抗住敌方战船船首大炮的攻击,而被分割方前方不敢掉头,就算掉头也很慢,后方则阵型大乱,影响火力输出),以及纳瓦尔的随机应变(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但在当时可是违反条例会面临处罚的)的战术。
广义上来说,后勤保障包含平时的训练以及战时的物资药品等保障。平时训练到位了,身体素质好了,在战时才有更好的心态以及战斗力。
一般来说,战船上分军官士兵和水手,水手是比较底层的,生活环境中忍受着鸡鸭的臭味却享受不到烤鸡烤鸭的美味,一旦在海上时间待的比较久,难免会面临食物过期的问题。不过即便如此,英国的水手素质依然强于法国,英国水手在一分钟内可装药3发,速度是法国水手的2倍。可以想象一下水手这样的职业,一旦开战,必须死守在大炮跟前操作大炮,要么击穿敌方要么被击穿(底层人民难,难在没有选择),是一件多么危险的职业。
经过英法历时多年遍布大西洋地中海的战争,英国的海上霸权已不可逆转。同时在18世纪后期,由英国引领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已到来,这又为后续英国的崛起增添了更多的技术和财力保障。
本篇虽为下篇,遗憾的是也没有写完,后续通过增加终篇,回到英国现代海军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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