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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儿女的婚姻大事,父母比较操心,四处求人说媒;但儿女却比较省心,只管等着喜日到来,出嫁或娶亲就可以了。孟子曰:“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意思是:不等待父母安排的媒人去说和,多情男女擅自偷偷摸摸、翻墙头、钻树林,偷情私奔,这种男孩和女孩,父母和全国人民都看不起他们!这种情况下,一种特殊职业便应运而生:媒婆。媒婆就是指撮合男女婚事的人,也叫媒妁、媒人、月老等,现在叫婚姻介绍所。
“媒八嘴”并不是说媒婆身上长了八张嘴,而是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指能说会道,如同全身长满了嘴。嘴角上一颗大黑痦子,发髻旁戴一朵大红花,手帕掌中拿,花鞋足下蹬,头动尾巴摇,扭着水桶腰。这应该是关于中国式媒婆的标准配置。“媒婆的嘴,说哭了鬼”,如同房地产开发商搞的宣传一样,但凡在小区门口挖个小水塘,就一定要说是面朝大海。有如此的口才,才让从古到今的那么多未曾谋面的男男女女,双双结成姻缘,繁衍出十几亿的人口来。
“媒八嘴”的另一层含义比较具体:就是媒人每次促成一桩婚事,都要吃八顿谢媒酒,所以得名“媒八嘴”。在传统婚俗中,从说亲到成婚,需经历提亲、求庚、合婚、放定、行聘、择吉、上轿、进门等诸多程序,媒人需在其中来回奔走、沟通协调,将双方家长和亲人的意思传达给对方,还要说许多好话促成婚事,最终男女双方家长为感谢媒人的付出,每道程序都会设酒席款待媒人,最多的可以吃八顿,所以成为“媒八嘴”。
第一嘴:提亲,也叫“说媒”。一般指男孩父母,看见自家的儿子一天天长大成人,需要找个媳妇了,就会主动找到当地业务能力较强的媒婆,请到家里吃一顿,送点鸡蛋、芋头等土特产,拜托她(他)平时留心观察,看到谁家有合适的女子,说和一下。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媒婆吃饭后便会漫天撒网,见女就上,上下沟通、左右逢源、七荤八素、颠三倒四,把马克思主义那一套强大的辩证思维和诡辩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最终,女方父母同意了。当然,也有的女方父母首先相中某个男孩的,然后聘请媒婆出场。那么,这第一嘴便吃在女方家了,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但也是有的。
第二嘴:定亲,也叫订婚。通过媒人牵线搭桥,男女双方家长都很满意,觉得对方家风好、孩子长相不错,而且多方打听没有家族遗传病,值得继续相处和许下终身。于是,在媒人的主持下,双方重要的亲朋好友到场见证,确立两个孩子的恋爱关系。订婚仪式一般在男方家里进行,好酒好菜,舅舅姑父参加,男孩女孩见面,互换手帕等定情之物。现今社会的订婚仪式多在酒店进行,双方父母、爷爷奶奶参加,给女方三五万红包作为见面礼,也是为女孩子购买“三金”的礼包。古代,订婚以后,基本也就定下了终身;但如今不行了,即使结婚生子,都说离就离。无论怎么样,媒婆这顿饭是吃定了的。
第三嘴:过礼,也叫过彩礼。古代定亲过后,男女双方就缔结了婚姻关系,即使男女明目张胆地见面,两方家长(主要是女方)都不再干涉。虽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却都享有了专属权。如今这种情况也存在,有些地方只要订了亲,就可以同居生子了,拿不拿结婚证,双方家庭、亲戚邻居也都认可。
但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在订婚以后到结婚之前,有一道程序必须要走,那就是过彩礼:男方需要给女方相当数量的彩礼,具体数量多少由双方商定。过去,除了名贵的金银首饰,还会有几样小礼,包括几个食盒(条苏、羊角蜜、桂片糕等),以及女方的衣饰物、化妆品。过礼的桌席由女方操办,媒人到场,进门前放鞭,女方也会邀请亲友见证,炫耀一番。女方家庭其他成员或亲友,此刻会争彩礼,所谓“争发争发”,媒人便动用莲花妙舌,巧妙化解,最终是握手相贺,按商定的数量给付彩礼。
第四嘴:催妆。男女结婚的当天叫“正日子”,正日子的前一天叫做“催妆”。催妆,顾名思义就是催促女方准备嫁妆。当天,媒人急匆匆来到女方家里,说孩子明天就要出嫁了,赶快给孩子准备嫁妆!古代嫁妆都是衣橱衣柜、桌椅板凳、水壶茶具等生活用品。解放后,国家提倡移风易俗,陪嫁的都是锄头镰刀等农具,改革开放后,提倡“三转一响”,即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现在因男多女少,女孩子金贵了,女权思想也严重了,提倡“一头成”:所有女方的嫁妆,都由男方购买预先送过去,男方出钱给女方争面子,男方无奈,只能说一句:“买猪不买圈”。
第五嘴:迎亲。这天是新郎新娘的正日子,大喜之日媒婆最忙,先跑到男方家里,找一个上有父母、中有兄弟、下有儿女的小媳妇,俗称“全面人”,出面“铺床”叠被,边铺床边说喜话:“铺床铺床,喜气洋洋,先铺四角,后铺中央。”“铺床铺得满堂春,养的儿子当将军;铺床铺得满堂彩,养的儿子当总裁;夜里床铺吱吱响,养的儿子当局长。”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亲友们,随声应答“好!”,满屋喜气洋洋,好不热闹。“铺床”节目结束后,跟着就是“撒帐”,小媳妇将寓意早生贵子,幸福美满的桂圆、白果、栗子、染红的花生等,撒在床上,塞进床底下的尿壶里,边撒边说:“一撒栗子二撒枣,三撒娃娃满床跑。”
一切准备就绪,媒婆带着男方家里的主事人(能代替男父母做主者)、“全面人”和八抬大花桥出发,一路奔女方家而去。如今是媒婆带着伴郎、摄影师、驾驶员。但是,无论古代还是今天,迎亲队伍人数必须是单数,配上女方送亲的单数,回来时便成了双数。迎亲队伍到了女方门口后,开始放鞭炮,女方也鞭炮相迎相和。女方宾客全部出门,谓之“看花轿”。待花轿落地,新郎走进女方大门,散发红包和递香烟,直至女方宾客满意了,才会被放入。传统娶亲是上午迎亲下午回,太阳落山之前到家,所以,午饭后,媒婆和主事人便开始向女方家长请求,早点赶回去,女方父母会说一些舍不得的话,哭哭啼啼,新娘子也要哭哭啼啼,表达远离父母的不舍。催轿三遍以上,新娘哥哥或兄弟背着新娘,鞋不沾泥,送到轿子门前,轿子门前的地面摆放糕点,新娘从兄弟身上滑下,踩着糕点进门上轿,起轿回走。娘家燃放鞭炮,哥兄紧跟着送行,依依不舍。但送亲的距离不要太远,要小于总路程的一半为宜,以免路途遥远,影响行程。
迎亲队伍到达男方家,在热闹的鞭炮声中,早有宾客准备好桌椅板凳,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吵闹讨要喜糖喜烟。男方的亲友们也一拥而上,争睹下轿子新娘的芳容,谓之“看新娘”。晚上,新郎家必须备一桌“团圆饭”,舅舅或父亲主持,媒婆和“全面人”上座,包括新郎新娘等一大家人给媒婆敬酒,感谢成全。同时,新郎和新娘也给桌子上的所有长辈一一敬酒,改口,长辈也同时掏出红包。“团圆饭”进行时,身为“全面人”的小媳妇不停给新娘夹菜,边夹菜边说喜话:“新娘吃块肉,养儿疼不够;新娘吃块鸡,养儿笑嘻嘻。”
饭后,新郎新郎回洞房,坐在床上,女在床西头,男在东头,这时候宾客涌进洞房,开始说笑。三天无大小,无论长辈晚辈都进来闹腾一番,说上几句,俗称“闹洞房”。闹房以后,宾客要走之前,必须要求新娘打开箱子,要烟要糖。此时,媒婆领着喜婆婆出现,送给新娘红包,新娘便含笑打开箱子,把准备好的一些糖果扔给孩子,香烟扔给宾客,大家满意走出洞房,这叫“送房”。
宾客送出洞房后,新郎新娘关上门,有两位宾客手握两把红筷子,蹑手蹑脚来到洞房外面窗户下,对着红艳艳的窗户纸,一根一根地往屋里戳筷子,这叫“戳窗户”。两人边戳边唱,一唱一和:“一戳金,二戳银,三戳鲤鱼跳龙门,四戳四四如意,五戳五子登科,六戳六六大顺,七戳七子团圆,八戳八仙过海,九戳九位仙女,十戳我不会,戳你小俩口子一头睡。”戳窗户节目结束后,会有几个小孩子躲在墙根,一直等到鸡叫才走,也有个别孩子蹲在墙根睡着了,到第二天天亮才离开,这叫“听房”。
第六嘴:会亲。小两口结婚以后的第二天,女方的娘家父亲、兄弟,或家族中的其他长辈们,如叔叔二大爷、或者娘舅等人,要到男方家去一趟。一来表示对女孩子关心:新的家庭和新的环境,咱家的孩子适应吗?懂不懂礼貌?对长辈们尊不尊重?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婆家人是什么感受:丫头嫁过来表现如何?受委屈没有?当然,有的地方是新郎主动到女方娘家,把这些客人请过来的,其目的就是告诉双方家庭和左邻右舍,我们家又多了一门新亲戚。
娘家人到了之后,新郎家要邀请媒婆和至亲好友作陪,一般都有几桌人,女方父亲坐主桌首席,亲友逐个与“新亲”敬酒,视为敬重。在吃酒席之前,还有一个小环节也不得不提,称之为嗑头。新娘父亲正襟危坐,一般前面铺一棉垫子,由一主事人安排,让两个孩子跪倒上面嗑头,并改口喊爸爸,其则掏出厚重红包相赠,视为认可满意。
第七嘴:双回门。新婚后第三天,新娘带着新婚的丈夫,丈夫带一下礼品,小两口双双一起回娘家。到了之后,新娘的左邻右舍会前来看望,看看这家女婿俊不俊、帅不帅!新娘父母也会邀请媒婆和亲友前来作陪,并逐个介绍与新姑爷认识。午饭后,新郎新娘要早回家,有的新娘爱和娘家姐妹拉呱,忘记时间,这时,父母就会“撵”了。因为,新娘新婚穿红挂绿,属于是“红人”,不能拖黑回家,夜晚黑月头回家,会给新人与家人带来灾祸。
“双回门”的寓意是,你们小两口已经长大成人、独立持家了。古时,先“会亲”后“双回门”,是表示先尊重新亲,后让小两口独立。如今,这两个环节一般都放在同一天进行,也就是女方家长去男方家会亲的同时,新娘新郎“双回门”,也跟着回了娘家。
第八嘴:满月。小两口新婚蜜月结束后,新夫妇要带着糕果和其他礼品,回娘家看望父母,表示对父母的敬重,也省得父母挂念。礼品一般是六样:双刀肉,两只小鸡(一只公鸡一只母鸡),两条喜鱼(大红鱼,一公一母。)。小两口进门后,娘家父母会安排专人请来舅舅和媒婆,家族中的长辈,过来一起陪酒,感谢媒婆成全了一对好夫妻。至此,身为媒婆的八次酒席圆满结束,为了再来一次“媒八嘴”,他(她)正在思考如何成全另一对男女,让他们早点喜结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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