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学习草书,一上来就要去临摹二王或者张旭、怀素的法帖,忽视了“由易到难”“循序渐进”的原则。他们的字要么笔法过于丰富,要么气韵、神采难以模仿,都需要有一定基础再去学习。孙过庭的《书谱》虽说经典,但存在“一字万同”“闾阎之气”等弊病。
综合而言,有一位草书大师的字更值得学习,他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御用代笔李怀琳。李怀琳长期担任皇帝的鉴书官,对宫廷所藏的二王、智永等人真迹都进行过细致临摹与学习。当时他伪造的王羲之作品,能瞒过褚遂良的法眼。
据张彦远《法书要录》记载:“李怀琳,洛阳人,国初时好为伪迹。其《大急就》称王书,及七贤书假云薛道衡作叙,及竹林叙事,并卫夫人’咄咄逼人’。”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珍藏着他唯一存世的一件草书《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
此作为纸本册页,共17折、34页,每页纵31厘米、横16.5厘米,全卷109行、1200余字,字径大小约2厘米,以章草写就,兼有行草笔意。《与山巨源绝交书》以中锋行笔为主,虽快速书写仍保持笔画饱满,中段无纤弱之病,颇具骨力。绞转连带以及长笔画长处理上,不飘不滑,显见扎实的控笔能力。

尖锋起、圆锋收,也有侧锋斜切后顺势带出,与中锋主笔形成虚实对比,为张旭、怀素提供了技术铺垫。此作使转注重节点清晰,起收均有明显顿挫,提按节奏分明。
结字在平正与欹侧间构建张力,上开下合,即便在连笔较多的段落,每个单字的重心仍独立稳定。在稳定框架内制造细微变化,右倾左倚,形成斜正相拄,撇捺开张,重心下沉避免飘动感。这种“稳中求险”的处理,暗合王羲之《兰亭序“似欹反正”的规律。
《与山巨源绝交书》少见枯笔飞白,边缘清晰,摹刻精微,极为还原。窦臮《述书赋》评价“李怀琳翰,皆造微之绝”。
宋代文人书法“尚意”之风兴起后,李怀琳因“重法度”而遭冷落,这恰恰反映出此作笔笔有来处,情感与笔墨并重。李怀琳的书法被视为“初唐草书实用体系”的代表:其笔法的楷草互参;结字精微灵巧,成为衔接魏晋草法的潇洒自然与唐代草法雄健大气的“桥梁”。《与山巨源绝交书》为我们展示了古人草书的标准写法,其中很多细节处理在宋代以后便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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