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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专辑刊头书法为陈宜浩老师所题


     
马戈,本名:马志荣,男,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曾从事过中学语文教师、电视新闻记者等工作,现居广东。喜爱文学,常常以写诗见长,亦有零星散文、小说作品及文学评论散见于全国多家报刊杂志。著有诗集《心的纺车》(中国文联出版社),系省作家协会会员,诗歌学会理事。




诗 · 小辑

■ 水围

我们被水围困,  

在高原与海的夹缝里,  

刻下同一道暗流。  

雪水从指间滑落,  

像未写完的信,  

沉入东江的闸门。  

马家窑的陶纹,  

在东莞的混凝土上,  

长出新的裂痕。  

祖先的骨殖,  

在电站的轰鸣里,  

碎成光斑。  

我们测量水位,  

用沉默的标尺,  

却量不尽  

上游与下游的债。  

水围住我们,  

像未拆解的谶言,  

在入海口,  

我们终于学会——  

用咸涩的方言,  

交换体内  

淤积的沙。

■ 寒溪河:一尾鱼正游向深处

水纹在片岩上刻下五十九道年轮,

一道年轮,一道停泊的绳痕。

当汽笛代替了橹声,

你收拢七百二十平方公里的倒影,

像母亲叠起泛黄的船票。

砂石厂在左岸吐出乌云,

新楼盘在右岸练习站立。

唯有你依然平躺,

让起重机在脊椎上,

寻找古河床的穴位。

水葫芦的紫色王冠时沉时浮,

塑料瓶在漩涡里练习空翻。

突然,一尾鱼刺破油膜,

向深处游去——

它闪亮的鳞片,

正把水下的天空,

焊成完整的盾牌。

■ 大岭山

松涛在账簿背面醒来,

数字的根须,扎进钢铁的脉搏。

荔枝林间,未熄灭的炉火,

锻打一把钥匙,通往东江的黎明。

而历史是哑默的秤砣,

沉在游击队的枪膛里。

脚手架在云端写诗,

每个焊点,都是星辰的标点。

流水线搬运光的碎屑,

工装服裹着未冷的月光。

而风穿过马山的石刻,

把经文,刻进我们的骨头。

祠堂的香灰落下时,

新漆的货柜正驶向大洋。

孩子们用拼音拼写“岭”,

而岭外,仍是岭——

我们以齿轮的耐心,

在每道焊缝里,埋下潮汐。

■ 银瓶山叙事曲

一、攀登者说

石阶把云雾钉在峭壁的宣纸上,

我们带着心跳的铅锤攀登——

每一级都站着年轻的自己,

用松针数着褪色的诺言。

二、高度志

海拔计在爆石顶失效,

紫烟阁正用飞檐收集星群。

【诗家风采】马戈 || 水围(五首)

有人把名字刻在观景台,

比青苔消失得更快。

三、山风抄

松涛在翻动未写完的信笺,

山雀突然噤声——

整座山开始侧身,

让落日滚过茶林径,

像枚熟透的野果坠向三坑水榭。

四、等高线

此刻我站在898米的逗号上,

看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成破折号。

飞鸟用翅膀称量群山的重量,

而云雾的橡皮擦,

正在修改清溪与谢岗的边界。

五、紫烟阁记

这座木结构的天空收容所,

把月光铸成新的海拔计。

当薄雾淹没清峰路标,

有人用枯枝在台阶写道:

“所有高度都是租借的——

除了深渊,

我们什么都不配占有。”

六、下山辞

现在整座山开始退潮,

石阶松开咬住鞋底的齿。

回望处,

紫烟阁正把晚霞,

装订成峰顶的最后一章。

■ 双湟书:高原与潮汐的凝视

我们切开同一枚果实

在两种季风里辨认齿痕

高原的雪线垂落成水闸

而三角洲正收集每一滴

不肯坠落的黄昏

那命名的沙粒不断迁徙

从马家窑陶罐的裂纹

到客家围屋的砖缝

我们共用同一种干渴

在县志的夹层中

豢养暗哑的河神

水利枢纽的探照灯下

祖先的骨殖泛起磷光

他们用淤积的方言争执——

关于梯田怎样爬上云端

又怎样在发电机组里

碎成齑粉

我携带整个上游的寒意

在混凝土堤岸上刻写

水纹的判决书:

当东江吞下最后一片月光

湟水会在它胃里

找到未消化的星群

两个母亲河互相哺育

用倒影缝补断裂的海拔

在入海口 盐的遗嘱里

我们终将学会

用咸涩的舌头

亲吻彼此身上

所有未完成的河床

2025年4月  东莞




本专辑摄影:谢海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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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作品集


我为春天写首诗


诗家风采



征   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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