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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沙丘”到“营丘”，

从“李白”到“李成”

李瑛明

在山东历史上，因为地理位置而备受争议的古城莫过于“沙丘”和“营丘”，而这两座古城却与两位历史名人“李白”和“李成”息息相关。

一、沙丘城

沙丘城因为李白寓居而闻名天下。李白在《沙丘城下寄杜甫》中写到“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蛰居吴地时又在《送萧三十一之鲁中兼问稚子伯禽》中写到“高堂倚门望伯鱼，鲁中正是趋庭处。我家寄在沙丘傍，三年不归空断肠。”

开元二十四年（736年），李白在妻子许氏病故后带上女儿平阳和儿子伯禽，投亲在任城当县令的六叔父。次年（737年）冬，由于六叔父任职期满离开任城，李白又携带家小迁居乾封县沙丘城，开始与孔巢父等六人隐居徂徕山竹溪。后来李白又交游多地，直到公元758年（去世前三年），李白才安排门人武谔将儿子伯禽等家眷，由东鲁接往安徽当涂团聚。在李白61年的人生中，在其诗歌创作旺盛期的35－58岁，寄家东鲁达23年之久，而李白家眷居住最长的地方便是沙丘。

沙丘城一说在济宁兖州，因1993年在兖州市新兖镇诸天寺村的泗河里发现了一块北齐年间的佛碑，碑文中有“大齐河清三年（公元564）岁次实沉于沙丘东城之内优婆夷比丘尼之寺率彼四众奉为太上皇帝陛下师僧父母俾闰含灵一切有识”等句，被专家将兖州认定为北齐时代的沙丘城。而此说法因断章取义缺少实证也与李白诗中的描述不符，且兖州离李白后来隐居的徂徕山过远，故被越来越多的学者不再认同。

（北朝魏 兖州、青州、齐州、徐州地图）

沙丘城另一说在泰安肥城，沙丘城原为蛇丘城（因隋唐蛇读沙而得名）。蛇丘城（县）：西汉置，属泰山郡，治所在今山东肥城市边院镇东向村。《水经·汶水》： “汶水又西南过蛇丘县南。” 郦道元注： “汶水又西洸水出焉。又西径蛇丘县南，县治铸乡故城……杜预曰： 济北蛇丘县所治铸乡城者也。”

铸，周代封国名。《吕氏春秋·慎大览》： “武王胜殷，命封黄帝之后于铸。”《左传》： 襄公二十三年 (前550)，“臧宣叔娶于铸”。杜注： “铸国，济北蛇丘县所治。”此古铸国即蛇丘城， 南朝宋为济北郡治，北周属肥城郡，隋开皇中废县留城。

古城沙丘县城的中心现在是东向村，于东汉建武年间建村，后来发展为泰安西南乡的重镇。该村原在沙丘城南北交通要道两边建村，道西为“县西巷”，道东为“县东巷”。后因西巷遭火灾烧尽，只存东巷，后演变成“东向”。东向村北出土过刑具，相传是沙丘城的监狱。穿村而过的河道据说是沙丘城的护城河。元代设有兵营，长年驻军，而距离东向村北四公里的军寨村自汉代就是驻军安营扎寨的地方。清代在东向设有驿站，备养战马，传递京城文书。抗战期间，是中共泰西县委的驻地，在这里诞生了泰西县委第一个党支部。建国后，东向划入肥城县 (1992年撤县建市），成为肥城东南部与泰安的交界地带，官道也随之渐废，东向的战略地位遂湮没于历史风雨之中。

在东向北村遗有古建筑“北极阁”，也叫东向北阁，现存建筑砖石结构，上下两层。下层是古老的青砖砌成的高大台子，中间发碹成拱洞，拱洞下面青石板铺路，光滑如碾，凸凹不一，显见车马碾压痕迹，拱洞南北相通，连着东向村大街；上层是一个院落，北面是三间大殿，内塑真武大帝泥像，为玄帝庙。殿前两侧各建厢房两间，有甬道通阁后游廊。属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北阁往南一里许，原有一南阁(1958年被拆)，两阁对峙，颇为壮观。以此可以想见昔日官道的繁忙与东向古镇的繁华。

在东向北阁拱洞东侧甬道有一口古井，相传这古井与东向村西南四公里外的“鲤鱼汀”相连，传说向古井沉下水桶会从几里外的“鲤鱼汀”浮出。

鲤鱼汀，古称鲁囿，位于边院镇东向村南四公里外官道旁的蛇河（今浊河）内。其走向为西南东北方向，分葫芦头、正汀、坷垃湾三处胜景，全长约300米。鲤鱼汀最早的记载是肥城衡鱼人春秋时期左丘明的《左传》中：“鲁定公十三年（前497年），夏，筑蛇渊囿”。其次出现在是南北朝时期北魏地理学家、散文家郦道元的《水经注·汶水》中：“蛇水又西南迳铸城西，《左传》所谓’蛇渊囿’也。故京相璠曰：今济北有蛇丘城，城下有水，鲁囿也。”俗谓之浊须水，非矣。”。民国十八年(1929)《泰安县志》载：“鲁囿，俗名’鲤鱼订’，在砖舍地方洼口庄北蛇河内（今浊河）。”。“鲤鱼汀”在夏时期就出现在了东向南北官道一侧，也就是说自夏时期就有了这条南北通衢的官道。

北魏郦道元所著《水经注卷二十四下》记载：汉书《地理志》曰：蛇丘，遂乡，故遂国也。

遂国，妫姓，虞帝舜之后，与陈国同宗。夏朝初年，舜的孙子有虞氏部落首领虞思因帮助夏王儿子少康平叛复国而受封成为贵族。夏桀时期，有虞氏的首领虞期因直言劝谏，惨遭杀害。商汤灭夏后，封虞期的弟弟虞发为公，封在遂国。遂国在夏商时立国，西周初期被武王重封。《史记·陈杞世家》记载：“至于周武王克殷纣，乃复求舜后，得妫满，封之於陈，以奉帝舜祀。”

《左传·昭公八年》记载：“舜重之以明德，置德于遂，遂世守之。”意思是舜帝施行德政来治国，后来舜的德行安置于遂国，让遂国世代继承下来。舜是五帝之一，以施行德政而流传千古。遂国身为虞舜后裔，以继承舜的德政经夏商周历千年而名垂史册。

《春秋》记载：“庄公十三年，齐灭遂而戍之者也。京相璠曰：遂在蛇丘东北十里，杜预亦以为然。然县东北无城以拟之，今城在蛇丘西北，盖杜预传疑之非也。”其实在距离东向村东北四公里的军寨村自汉代就是驻军安营扎寨的地方，清代在东向还设有驿站，备养战马，传递京城文书。所以这个汉代建村的军寨村很可能就是遂国的古遗址。

春秋初期，公元前681年6月遂国作为鲁国的附庸国，因未参加齐国的北杏会盟而被齐桓公以此借口灭国，并在此设城堡屯兵驻防。《左传·庄公十三年》记载：“十三年春，会于北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夏，齐人灭遂而戍之。” 遂国灭亡之后，其族人卧薪尝胆筹备四年举事复仇。《左传·庄公十七年》记载：“夏，遂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飨齐戍，醉而杀之，齐人歼焉。”公元前678年夏天，遂国四大贵族遂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联合宴请齐兵灌醉后杀死。遂人虽然起义成功，却未能一鼓作气光复遂国，反而遭到了齐桓公的血腥镇压。齐桓公大怒之下派兵屠城，将遂人杀戮殆尽，震惊列国，这也是春秋争霸时期的第一次大屠杀，遂人彻底亡国。

遂国亡国后，原城池似应荒废。为躲避齐国的报复，遂人四个分支中的须遂氏流落于今东平县东部的上遂城、下遂城两村一带，这里的遂乡其实是遂人后人重建而非原来的古遂国。虽然遂国没有复国成功，但是冥冥之中因果相报，几十年后遂国宗亲陈国的后人陈完避难来到齐国改名田完，并在齐国逐渐做大做强，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田氏代齐”的故事。

《春秋》记载了鲁国前后三次建立苑囿：成公十八年“筑鹿囿”，昭公九年“筑郎囿”，定公十三年“筑蛇渊囿”。《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春秋诸传会通》：书筑蛇渊囿，责定公受女乐而荒，持论俱明白正大。

鲁定公十三年（前497年）“筑蛇渊囿”前，齐馈女乐于鲁定公与季桓子，鲁国君臣接受女乐，迷恋歌舞，55岁的孔子愤于这种荒政失礼的行为，连郊祭的礼帽都未及脱下，就离开鲁国，开始了十四年周游列国的流离生涯。  

也是在公元前497年，吴国大败越国。越王勾践屈辱求全，向吴王求降，去吴国给吴王夫差做奴仆，终于骗得夫差的信任，于三年后被释放回国。勾践回国以后，为了不忘国耻，睡觉就卧在柴薪之上，坐卧的地方挂着苦胆。经过十年的积聚，越国终于打败了吴国。后来，人们把这个故事概括为“卧薪尝胆”，用来形容人刻苦自励、发愤图强。   

还是在约公元前497年，古希腊数学家、哲学家毕达哥拉斯在林敦(今意大利南部塔兰托)去世，但他在科学上所作出的贡献是永远不可磨灭的，他把对数学的理解发展到哲学上的意义，一直影响到今天，特别是“数的和谐”思想至今仍是现在美学的最高最求。

二、营丘城

营丘城因北宋画家李成而被人熟知。

李成（919-967），五代宋初画家，字咸熙，原籍长安（陕西西安），先世系唐宗室。祖父于五代时避乱迁家营丘（今山东青州），故又称“李营丘”。擅画山水，师承荆浩、关仝，后师造化，自成一家。多画郊野平远旷阔之景。平远寒林，画法简练，气象萧疏，好用淡墨，有“惜墨如金”之称；画山石如卷动的云，后人称为“卷云皴”；画寒林创“蟹爪”法。对北宋的山水画的发展有重大影响，北宋时期被誉为“古今第一”。李成博学多才，胸有大志，但不得施展，遂放意诗酒书画，后醉死陈州（今河南淮阳）客舍。

营丘古城，据考已有四千五百余年的历史，唐杜佑《通典》载: “黄帝方制天正是，立为万国。颛顼之所建，帝喾之所授，创建九州。少昊时(公元前2590年)爽鸠氏已居营丘。”《太平寰宇记》载: “营丘，本夏邑，商以前故国。当少昊时，有爽鸠氏;虞夏时，有季萴;汤时，有逢伯陵;周以封太公为营丘。”周朝:《竹书纪年》载: “帝辛(纣王)三十一年(公元前1123年)西伯(文王)治兵于毕，得吕尚为师。翌年，武王兴师伐纣克之。继命姜太公吕望东征。伐奄国五十，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逐莱人地入于齐。非鹰扬元勋，不足以弹压东方，故特封之营丘。”又载“武王十三年(公元前1122年)，巢伯来宾，逐大封诸侯。”

《青州府志》载: “周齐太公吕望，侯爵、炎帝苗裔……佐禹平水土有功，赐姓曰姜，谓之吕侯，商末太公起鱼钓，为周文武师，号师尚父，佐武王以平殷乱，封于齐都营丘。……齐始封营丘、再徙博兴、又迁临淄。传卅一世，为田氏所篡。太公传子丁公吕 ；及传子已公吕德；德传子癸公吕慈母；慈母传子哀公吕不辰；纪侯及之于周；周烹哀公，而立其弟吕静，是为胡公；胡公徙都薄姑(今博兴县柳桥镇处)。齐哀公少弟吕山怨胡公，与其党袭杀胡公，而为献公；献公尽逐胡公子，徙都监淄。”

关于营丘是在临淄还是昌乐的争论，由来已久。而昌乐确实是在隋朝被设成营丘县，属北海郡。后在北宋建隆三年（962年），设安仁县，不久改为昌乐县，隶属潍州。但昌乐在汉朝和南北朝为北海郡营陵县，而此时营丘属于齐郡益都县。

（北朝魏 兖州、青州、齐州、徐州地图）

在北齐天统元年（565年）墓志刻石《处士房周陁墓志》录文：处士房周陁，字仁师，齐郡益都县都乡营丘里人。可知南北朝营丘不在昌乐而在齐郡益都县，而当时的临淄也属于益都县。

（北齐墓志刻石《处士房周陁墓志》）

《处士房周陁墓志》“君东秦之名士也……春秋卅有五，以大齐河清三年九月十三日卒于营丘里。天统元年十月廿四日癸酉窆于鼎足山之阳。”说的是北齐时有一个读书人叫房周陁，是营丘里人，死在营丘里，葬在鼎足山的南面。鼎足山在临淄东南，牛山之东。房周陁家居营丘里，当距鼎足山不远，应在临淄境内。

今临淄区齐陵街道刘家营村，保存有元朝至正丙戌年（1346年）的一方石碑。碑文中两次提到“营丘”；“营丘刘公，系斡罗那歹之人也”、 “至元八年，……始得至营丘”。意思是刘家营村刘氏的高祖叫刘五公，是蒙古族斡罗那歹氏的后裔，1271年服兵役来到营丘定居，1293年去世。四十多年后，他的儿子、孙子为家族立碑，追述了他的事迹。刘家营村在今临淄区齐陵街道境内。

那么营丘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呢？

《晏子春秋·内篇杂下》载，齐景公在临淄的朝廷上问晏婴；“先君太公以营丘之封，立城，曷为夕？”意思是姜太公定都营丘，建了临淄城，为什么方位偏西呢？晏婴回答说，因为周王朝在西方，为表达对中央的尊崇，所以姜太公建营丘城时特意使整个城市偏向西方。有人以“临淄齐国故城方向偏西证实了晏子的话”，来证明临淄即营丘。而以我之见，这里的意思是后来建的临淄城在营丘城的西侧，也就是说营丘城在临淄城的东侧。

班固撰写《汉书》时，在其《地理志上》中指明“临淄，师尚父所封”，班固还引《诗经·齐风》中的一首诗作为其论据：“子之营兮，遭我乎峱之间兮。”营即营丘；峱是山名，即峱山，在临淄区牛山南十余里，今青州卲庄境内。这句诗是说：一个猎人要到营丘去，与另一个猎人在峱山相遇。可见营丘与牛山、峱山毗邻，临淄、营丘是相邻很近的一个地方。

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淄水》条下说：“《尔雅》曰，’水出其前左为营丘’，可以这样理解:河水向营丘左前方流去，因此淄河应在营丘左侧，勘察地图满足上面几点最符合的只有淄博市红螺山公园。此处红土高坡传说也曾发现古代瓦片，只是从未大规模考古勘察过，而齐国迁都临淄久远，营丘早已废弃，在北齐已经成为齐郡益都县都乡营丘里，之后再无建设恐无太多遗迹。

营丘地处古代临淄县和益都县交界处，所以在古代营丘也有隶属益都县的时候，因此北宋画家“李营丘”李成号称自己是“营丘人”，可他的儿子李觉却自称祖上是“青州益都人”。

营丘自古人才辈出。北宋画家翟院深原为营丘乐工，后学李成山水画几可乱真。有《停鼓望云》记之：一日，府宴张乐，院深击鼓为节，忽停挝仰望，鼓声不续。左右惊愕。太守召问之，对曰：“适乐作次，有孤云横飞，淡伫可爱。意欲图写，凝思久之，不知鼓声之失节也。”太守笑而释之。而泰国原总理他信高祖丘志勤为姜子牙后人（姜三子因封改姓丘为丘穆公），祖籍也是“山东营丘”。

（营丘所在地临淄市红螺山公园）

李瑛明，笔名平和，山东泰安市肥城人，毕业于山东农业大学，现在青岛工作，爱好读书写作和诗词歌赋，有自己的公众号《会思考的猪有话要说》。

花非花，一个与文字为知己的女子。喜欢诗和远方，喜欢文学并热烈的追求着诗一样的人生。  

莫言性格多乖张，只把诗词当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