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很空,空到只能听见风疏树林。里面混杂的是鸟群叽叽喳喳。
由远及近,响起孤独的唤鸣,带着短促尾音:“啊—— ”、“啊—— ”、“啊—— ”是呼唤,又不像呼唤;有点像发问,也像得到解释后的应答。
“啊—— ”、“啊—— ”、“啊—— ”、“啊—— ”一声高一声,渐行渐近,短暂停留后,又渐行渐远。
聒噪鸟鸣成为枯躁的背景。

接下来是吼叫。
两口吵架。其中间或有摔东西着地的声音,孩子胆劫的哭叫:不要!不要!
“不过了!”这三字男人女人都说了,果断又坚决。
“不过了就不过了!”
我们这幢“老破小”楼不隔音,楼上楼下,除了放屁确实听不见,炒菜叙家常骂孩子不听话不争气怪丈夫没本事的唠叨都听得清清楚楚。
居然打起来了。
“啊!你打我?你敢打我?”高叫声夹杂“噼哩啪啦”东西撞击磕碰摔打的声音。
知道是哪家,很少吵架的,吵起来这么凶这么惊悚。
女人嚎叫,男人哮叫。不久,女人哭诉,男人没声。有邻居劝解,或者把男主推出去回避。

恶狠狠狗叫突起。大狗,楼下一楼的,那中年男、中年女日常狗链狗绳牵进牵出的黄狗,见人就呲牙咧嘴喉咙低哼示威。
这家人搬来又一年吧。他们的搬来对这个只有两幢楼三个单元的小区最大的影响就是:从此有狗叫。

叫到灵魂深处的“叫”
白天晚上不论时间节点,动不动一顿“汪汪”,有时是“汪!汪汪!”,有时是一连串“汪汪汪汪汪…….”
进出楼栋也听到邻居们抱怨,也有人报官,城管就在小区门口路边一个小院里,他们日常开车出去执法,执法的内容就包括噪音,厦门禁止养大型犬的。
他们不聋。
于是,这条狗的存在使这小区有了村庄的意味。
它又吠叫起来,不知是什么动静触惹了它。

很快就“真相大白”。
有新邻居搬来了。四楼,空了很久的一套房子。
男女主指挥抬柜、桌,搬电器、细软。“抬高抬高”、“小心!小心!”、“低一点低一点”,有小孩连叫“欢欢跑了…… ”
女主叫:“你抓住它啊!”
终于听“汪汪”几声圆韵奶气的低吠,是小型犬,柯几、贵宾之类,难怪那条大狗要高吭狂吠了。大狗子获悉小狗子靠近的信息,120%会兴奋奔蹿并试图贴近,很多小狗子碰到大狗子不知避险会冲动地凑近亲近。
不用说,是新来的小狗子探得室内大狗子的存在,凑近了。
那高大多毛的大黄狗叫声高吭洪亮。

外面是山,是森林,是亮爽的晴天。
那只孤独的大鸟依然这边、那边远远近近呼唤找寻般高一声低一声叫。楼下吵架的夫妻消停了,搬家的邻居也安顿下来,一楼的大狗似乎也被安抚好了。
这时候的静,导致满脑子只有“叫”,空荡荡的只有鸟叫人叫狗子叫。
“我”在。我的空间是家。家周边有山、有林、有鸟、有邻居,还有狗子。我端坐斗室,捧着一本书,一页也没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