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青
紫藤花开,如云似瀑,气势宏大,如梦似仙,紫阳再现。
年年紫藤花开时,花前人影不断,花后文照不断。
南唐张翊《花经》中记载紫藤的藤势:“紫藤缘木而上,条蔓纠结,与树连理,瞻彼屈曲蜿蜒之状,有若蛟龙出没波涛间“。又记载花盛景时:“披垂摇曳,宛如缨洛,坐卧其下,浑可忘世”。
自古紫藤多栽于江南,但存世超百年的不多。
安徽铜陵市义安区钟鸣镇有个缪村,位于钟鸣去凤凰山的途中。村中有一株紫藤,直径有50公分,有千年历史,所以有“千年紫藤”,“江南第一古藤”之誉。这个村依山谷而建,村旁有一条山泉蜿蜒而下,人称龙泉,也有人因其泉水潺潺,声声悦耳,叫它听泉。
这株紫藤缠绕和依附在古黄连树上,如今,树藤相连,情意缱绻,惺惜相依,难舍难分。
苏州园林中不乏紫藤,在苏州一中校园里,有一株宋代的古藤,至今已经八百多年。

但苏州园林中的紫藤,最著名的还是拙政园中的文徵明手植紫藤,大名”文藤“,已有四百多年树龄,藤的主干胸径约22厘米,藤曼夭矫盘曲,鹤形龙势,藤花开时如璎珞流苏,垂串紫玉。该古藤旁有清末名臣端方的题刻“文衡山先生手植紫藤”,另有未署名的砖刻“蒙茸一架自成林”,录自苏州府太仓州著名文学家王世贞的《紫藤花》诗的第一句“蒙茸一架自成林,窈窕繁葩灼暮阴”。
上海闵行区有座古藤园,占地不大,历史不长,但园内有一棵明代嘉靖年间诗人董宜阳手植的古紫藤,距今近五百年,故而此园被称作“古藤园”。这座古藤园的原址,曾是一乡间集镇,盖有“紫藤棚”,史料称:“紫藤高3.7米,围1.5米,覆盖面东西24米,南北14米”。清明时节,我走近看了这株古藤,蟠根虬枝,生气盎然,花香袭人,远望紫霞云烟,垂丝摇曳。虽然,花型不及嘉定紫藤园里的一些品种,但其历史之久,毫无疑问是沪上紫藤之最。
宜阳古藤,是一株古藤,有很高的植物价值,又因为是诗人所栽,虽名气逊于文征明,但藤龄高于文藤,所以文化价值也很高。
清代大诗人袁枚在乾隆八年(1743年)任沭阳知县时,曾在县衙院内亲手栽下一株紫藤,距今已近三百年。但该紫藤之源历史更悠久,是来自当地官员私宅内的一株古藤。一次,袁枚在处理完公务后,与随员到沐阳西乡的新桃河畔游赏,该处有吏部侍郎胡简敬家祖传的花园和松林,园内花草繁茂,袁枚在胡家赏花后,喜欢其中的紫藤与槐树,于是带苗而归,栽在县衙院内,精心培护。随着紫藤、槐树的逐渐长大,袁枚也为之留下了诗句:
谁言作令少公余,
沭地真堪奉板與。
四季种花官荷锸,
六房如水吏钞书。
袁枚在沐阳令任上,常深入民间,事必躬亲,所以很得民心。他在乾隆十年 (1745)离任时,百姓夹道送行,洒泪话别。而他手植的那株紫藤,后人更是悉心保护,人皆称“袁公藤”。
年年紫藤花开时,观者如云,而岁岁紫藤花谢时,不知,是否有人想起大师季羡林曾经为清华园中一棵古藤所发的伤感,“人们争名于朝,争利于市,哪里有闲心来关怀一棵古藤的生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