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猎者

唐开元年间,安南有一个猎人,他的箭上涂了毒药,中者必死。

有一天,他入深山时在一棵树下假寐休息,忽然被东西触碰。猎人惊起,原来是一头白色的象,个头非常大。猎人看出此象不同寻常,于是跪拜。大象把他卷到自己背上,又用鼻子把弓箭药囊递到他手里,之后飞快前行,进入一道深邃的山谷。

两边的山崖上都是大树,谷底很平。进入山谷后,大象就变得小心翼翼,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似乎对某种东西很忌惮。又走了五六里,来到一棵大树前,像用鼻子指树,猎人明白了它的意图,带着弓箭爬到树上。他在离地十丈的地方停下,大象又指,猎人就一直爬到树梢,大约离地二十丈。象对他注目良久,似予以重托,然后离去。

猎人知道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就把所有的毒药都涂到箭头上,坐在树杈上不敢稍动。到了夜间,树下来了一头黑色巨兽,五六丈高,两眼像灯笼一样发亮。当东方发白的时候,带他来的那头白象,领着上百头象慢慢走来。

群象在巨兽面前跪伏,巨兽抓过一头吃起来。领头白象看向树顶,猎人会意,对着巨兽奋力射击。巨兽被射中两箭,大声吼叫,四处寻找敌人。当他发现箭矢来于树上,就仰头大吼,猎人又发一箭,正中其口。巨兽痛苦翻滚,良久方死。

群象刚才已经散开躲避,此时小心翼翼围拢来。白象轻轻拨弄巨兽,确定已死,仰天长鸣,其余的象也鸣叫起来,声彻山谷。

白象又把猎人卷到背上,带至一隐秘处,象牙累累,能有几万根。大象对着猎人跪拜,然后用鼻指象牙,示意猎人随意撷取,再把他背到大路上放下。

猎人回到郡里,上报郡守,所有象牙都被搬运出来,一时,本地象牙价格大降。《广异记》

南屏山蛇王

乾隆己未年,冯在田先生同友游西湖,在净慈寺前见一乞丐,肥黑长髯,昂然前行。十多个乞丐在后跟随,各斜挂布囊,手提竹篮。又有数十人跟随在乞丐队伍之后。冯问之,则往南屏山捕蛇者也。时,冯先生年少喜事,亦拉友随之行。至寺西山坳深处,得一洞焉,口约尺余,四周光泽,似有物经常出入者。髯丐于洞前禹步诵咒(禹步是道家作法时一种特定的步伐),撮口向洞口方向吹气。其余众丐左右雁行,各取囊中草药嚼之。

未几,洞中之蛇潮涌而出,先有乌梢、青梢、赤练、蝮蛇之类,稍后奇形怪状者出焉。有红似朱砂者,有青如蓝靛者,有各色相间者……形状更是奇怪,有如鲤鱼者,如棒槌者,如秤杆者,有的头尖身粗,有的头大身细……

众丐把所嚼药物涂手,像捡麦穗一样把这些蛇都捡到竹篮里。髯丐目不斜视,对着洞口念咒不止。

古代志怪故事:象、蛇、山和尚、尿婆,黑鱼

忽然,洞里传来一阵风雨之声,群丐退后,髯丐亦让出十步距离。洞中钻出一条巨蛇,有人的大腿粗细,黄首青身,头生肉角。

髯丐双手向天,一丐上前,向其口中投入草药,随即迅速退后。大蛇身体盘曲,昂首向髯丐喷气,其声嗡嗡,髯丐半眯双目喷口中草药抵之,蛇即委顿。趁此间隙,又有小丐给髯丐口中塞入草药。

片刻后,大蛇又昂首而起,髯丐仍喷草药相抗,蛇首又委顿于地。如是者三,蛇不能支,退回洞中。众丐满载而归,髯丐面目皆肿。旁人问何故舍弃巨蛇,髯丐曰:“昨日我作拘蛇之咒,南屏山五里之内的蛇类全部聚集于此。巨蛇乃是蛇王,我若杀之,四山蛇王势必报仇,我辈早晚命丧蛇口。”《听雨轩笔记》

山和尚

于潜县位于浙江中部,东邻天目山,境内峰峦纵横,怪异颇多。有谭姓者出城探亲,途中借住一山脚茅屋中。谭某夜半不寐,借月光远眺山腰,忽见一人从山而下,直趋茅屋。在院门口对着院子膜拜,站起身后谭某才看到来人的面目,缁衣(僧袍)露顶,青面獠牙。

谭某恐惧至极,屏息不敢稍动,怪人推搡啃咬木门。门摇摇欲坠之际,恰有几个夜间捕猎之人路过,怪人跑回山里。众人说,这个怪物叫作山和尚,喜欢吃活人的脑子。《咫闻录》

《子不语》里也有山和尚的记载,地点在中州(河南)。情节几乎相同,只是这个山和尚泅水而来,黑矮短胖。值得说明的是,子不语成书远在咫闻录之前。

尿婆

尿婆是海里的怪物,形状像女人,但长有翅膀。在安南、港口、六昆这几个地方经常遇到。尿婆出现的时候,总是飞到桅杆顶部,然后从身体里排出大量的海水,如果不想办法,船就会因为积水而沉没。驱赶它的办法是让水手赤身裸体用污言秽语辱骂,尿婆就会感到害羞飞走。《海岛逸志》

《雪窗新语》里也记载了相同的海怪,只是不叫尿婆,而叫海女。起初遇到海女的人都毫无办法,束手待毙。后来有个老水手想到,对方是女怪,应该也怕羞,因此脱得精光辱骂,果然奏效。

妖畏面具

金陵有卖面具小贩行至石灰山下,遇雨到一大户求宿。看门人拒绝禀报,他只好蹲坐房檐下过夜。小贩检查自己的货物,纸面具被雨打湿,无处晾晒,他只好轮番手持、自戴,让其干燥。

到了半夜,一个黑大汉走来,看到戴面具的小贩,迟疑不前。小贩明白对方是畏惧自己的面具,于是大声问对方是谁,欲要何为。

黑大汉跪拜说:“我是前面池塘里的黑鱼精,与主人小姐有缘,所以每天夜里相会。看到尊神在此,所以望而却步。”

小贩让大汉退下,次日打听,主人的女人果然被妖魅缠住。他拜访主人讲了昨夜见闻,主人车干池塘,捉到一条百余斤的黑鱼,遂厚谢小贩。《古今笑史.妖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