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我们讲过了,由于卡佩王朝末代国王查理四世死后无子,其堂兄腓力五世继承王位,引起了英王爱德华三世的不满。为了争夺王位,同时还涉及复杂的领土和贸易矛盾,英法两国于1337年爆发了延续一个多世纪的百年战争。

英国在斯勒伊斯海战中摧毁了法国舰队,获得了英吉利海峡的制海权,从而将战场设在了法国本土。

虽然法国国力更强,兵马更胜,却在克雷西战役中遭遇惨败,英军在法国境内横行无忌,就在此时席卷欧洲的黑死病来袭,打断了战争节奏。英法两国不得不进入长达十年的休战期。

然而英法两国之间的矛盾并不会因为黑死病而结束,最终还要依靠战争来解决。1350年,腓力六世被黑死病夺取生命,其子约翰即位,称约翰二世。

同他的父亲一样,约翰二世继位后也是面临一个内忧外患的局面。内忧无疑是黑死病带来的深远影响。

当时的法国经济繁荣,同其他国家的贸易频繁,加上法国的人口稠密众多,因此成了黑死病的重灾区,法国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被黑死病夺去了生命,法国境内一时之间人口凋敝,民不聊生,很多村庄已经空无一人,成了杂草和野兽的乐园。

人口的剧减对法国的经济造成了沉重打击,法国财政收入已经萎缩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而同法国的战争却进一步耗损着法国的财力,如果想弥补财政亏空就要进一步加税,然而经过战争和瘟疫双重蹂躏下的百姓又怎么能够再忍受重税的压力呢,约翰二世从其父手中接过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除了内忧之外,约翰二世还要面临更加严峻的外患。

停战期间,在教皇的调停下,爱德华三世表示可以放弃法国王位,但是要以吉耶纳、诺曼底和佛兰德人、加来、安茹等地的宗主权作为交换。约翰为了拖延时间在一开始同意了爱德华的要求,但很快他就拒绝履约,两国再度开战已不可避免。

另一个麻烦是纳瓦拉国王“恶人”查理。

查理的母亲是前法王路易十世的女儿让娜。路易十世死后,他的兄弟腓力五世以女性不能继承法国王位为由剥夺了让娜的王位继承权,然而纳瓦拉并无此规定,所以让娜继承了从祖母胡安娜传到父亲路易十世手中的纳瓦拉的王位。让娜在1349年去世后,查理就继承了纳瓦拉的王位,1352年他又与法王约翰二世的女儿让娜结婚,成了法王的女婿。

然而查理的野心很大,他并不满足做一个小小的纳瓦拉王国的国王,而是对法国王位起了觊觎之心。

查理的母亲是前法王路易十世的女儿,在继承顺序上比她的姑妈伊莎贝拉(爱德华三世的母亲)更靠前,因此查理也比爱德华三世更有资格继承法国的王位。

但是查理明白仅凭纳瓦拉的力量很难同瓦卢瓦王室相抗衡,所以他开始支持英国同法国王室之间的战争,以期从中渔利。出于对瓦卢瓦王室的憎恨,查理还设计诱杀了法国的一位元帅,使得瓦卢瓦王室和纳瓦拉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实在忍受不了的约翰二世瞅准机会,将查理逮捕囚禁了起来,暂时摆脱了纳瓦拉方面的烦恼。

然而随着黑死病影响的衰退,英国方面也开始卷土重来,于1355年重启对法国的战争。此时战争的领导者从英王爱德华三世换成了王太子爱德华。

爱德华是爱德华三世的长子,在百年战争初期尚不成年的爱德华就随夫出征,参与了多场同法军的战役,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尤其是在克雷西战役中,爱德华王子表现出色,指挥长弓手挫败了法国重骑士的多次攻击。

此时爱德华王子已然成年,其胆识和谋略更胜从前,因此深受其父重视。爱德华三世在法国经历了短暂战斗后返回英国,爱德华王子成了对法作战的主要领导者。

爱德华王子喜欢身着黑色战甲,因此获得了“黑太子”的称号,也有一说认为爱德华王子在对法作战中心狠手辣,手段残酷,被法国人认为是黑心肠,才有此称呼。

1356年,爱德华率领一支不到万人的部队在法国登陆,并向东北方向一路劫掠。约翰二世想一雪克雷西之战之耻,决定采用瓮中捉鳖的方式,将黑太子所率英军包围歼灭。

黑太子发现自己成为法军主力的目标后,开始下令撤往波尔多,然而法王从侧翼迂回,先一步到达普瓦提埃,截断了黑太子撤往波尔多的道路。

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英军人数远少于法军,黑太子一心避战,答应愿意规划劫掠的财务,归还占领的城镇和堡垒,并承诺在7年内不同法国交战。但约翰二世拒绝了黑太子的提议,决议开战。

1356年9月19日,英法两国在普瓦提埃爆发了休战十年后的第一场大规模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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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二世显然没有吸取在克雷斯战败中的经验教训,注定了法军的再度惨败的命运。号称法兰西之花的重装骑兵一味追求荣誉,急于冲锋却深陷于泥淖之中不得动弹,最终成为英格兰长弓手的靶子。

英国再度以少胜多复制了克雷西战役的辉煌,并生擒了法王约翰二世和他的幼子路易,将其带回伦敦。

此时的法国已经乱作一团,年仅17岁的王太子查理不得不代理朝政,暂时稳定了法兰西濒临崩溃的局面。

然而就在此时,英王爱德华对被俘的法王开出了50万磅的天价赎金。为了筹集赎金,查理王太子召开中止多年的由贵族、教士和市民组成的三级会议。

然而在瘟疫和战争的双重打击下,各阶级都生活艰难,根本无力承担这笔巨额费用,查理随即解散三级议会。

同四个世纪后法国大革命时期一样,三级议会就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召开就很难被国王所掌控。

议会代表群情激奋,要求王室进行彻底的改革,在遭到拒绝后,以呢绒商人艾蒂安·马赛尔为代表的市民阶级发动起义,冲进了王宫,杀死了王室的两位宠臣,软禁了查理王太子。没过多久查理便逃了出来,但他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巴黎的政权被一群狂热的市民所掌控。

趁着市民暴动之际,纳瓦拉国王查理也脱离了软禁,恢复了自由。

艾蒂安·马赛尔的起义将一贯离心离德的法国贵族团结了起来,贵族们开始联合起来镇压巴黎的市民起义。其中最为积极的反倒是一直和法王作对的纳瓦拉国王查理。

因为查理一直主张对法国王位的诉求,如果市民阶级掌握的国家政权,查理争夺法国王位的可能就会变得更加渺茫,于是他和查理王子和解,共同镇压市民起义。

而就在贵族和巴黎市民争斗不休时,法国最底层的农民再也忍受不住无休止的战争、繁重的苛捐杂税,于1358年掀起了法国历史上乃至整个欧洲中世纪历史上最大规模之一的农民起义。

当时的法国贵族称呼农民为“扎克雷”,也就是乡巴佬的意思,所以这场起义被称为“扎克雷起义”。

起义的口号是“彻底消灭一切贵族”,起义很快席卷香槟、法兰西岛等地区,起义的农民攻占城堡,杀死被俘的封建主。

起义军的所作所为招致贵族们的联合镇压。1358年6月,纳瓦拉的查理以和谈为由诱杀了起义军首领。农民队伍失去领袖,很快就被贵族们镇压。

扎克雷起义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沉重打击了传统贵族的势力,对法国乃至欧洲的封建制度造成了巨大冲击,最终导致欧洲农奴制度的瓦解。在扎克雷起义的影响下,英国的农民在20年后发动了一次更大规模的瓦特泰勒起义。

而在巴黎的市民暴动,也随着艾蒂安·马赛尔被自己的追随者杀死而宣告结束。

就在查理王子为了天价赎金、市民暴动、农民起义等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英军再度登陆法国。

这次是英王爱德华三世亲自领军,率3万大军入侵法国,发动了一轮更大规模的劫掠行动。查理王子无力抵抗,被迫于1560年签订了屈辱的《布雷丁尼合约》,把加来及法国西南部大片领土割让给英国,而英王则放弃对法国王位的主张。

和查理王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被俘虏的约翰二世在英国却生活得相当滋润。英王以国君之礼相待,衣食住行与在法国王宫并无二异。

合约签订后,约翰二世被释放回法国,但王子路易仍然留在伦敦当作人质,以确保法国支付剩余的赎金并履行合约的内容。

然而不久后,路易就逃离了伦敦。这样一来,法国没有了顾忌,可以不必支付剩余的昂贵赎金,无论怎么看对法国而言都是一大喜事。

然而法王约翰二世颇具中世纪的骑士精神,他认为此举有违誓约精神,是不道义的行为,于是他又亲自返回英国,代替其子再度成为英国的人质。因为此举,约翰二世赢得了一个“好人”的称号,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真心。而查理王子也不得不再为了约翰二世的赎金劳力费神。

返回几个月后,约翰二世就客死在英国。查理王子终于名正言顺地登上法国王位,称查理五世。而英法之间的战争也并未因法王的更替而结束,战争仍在继续,而下一个阶段英法之间的局势将迎来逆转。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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