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仅仅是因为企业账号推送的一篇文章,封面上的四个大字——“大道无极”,这四个字深深地吸引着我,还有背后这幅有着水墨般感觉、李白般豪放气魄的画作,惊鸿一瞥,好似万马奔腾,更是把这四个字衬托得浑然天成,我就在想是一位怎样的画家能画出这样的画,写出这样的字。而且他也叫无极,展览叫大道无极,那是不是跟“道”有什么关系,我想去现场感受一下他的画作,看是不是能从他的画作中领悟出他所谓的“道”。
从9月22号知道了这个展,我就开始收集这个展的相关资料,光收藏的文章就有50篇。每次收藏时我都不怎么看,想抱着空杯的心态去看展,不要先入为主,不要从别人的角度去了解他,等看完展再细细品读这些文章……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展,因为迄今为止中国大陆官方美术馆和博物馆没有一张赵无极先生的油画收藏,这个展览筹备了五年的时间,是亚洲最大规模的赵无极百年回顾展,一共230件展品,每一件都是从海内外美术馆、基金会、私人藏家那搜罗来的,简单了解后,我就在想这应该会是一个让我有惊喜和收获的展览。
终于在1月25日我进入了中国美院,进入大厅后有一点小失望,因为“大道无极”这四个字的场景,不像照片里那样宽敞广阔,背景是条幅,不是我以为的板子,质感不是很好,感觉“大道无极”的气势没出来。于是我就略带失望地随意地进入了一个展厅,开始了参观,很巧的是我进入的第一个展厅是二楼的圆形展厅,叫做“无限生机”。
展示的是赵无极先生晚年的油画作品,看到这五彩斑斓的画作,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正中间就是海报宣传的巨幅画作,当我要坐在它前面的长椅上好好端详这幅画时,一抬头看见了这幅空灵虚幻的画作……
▲《18.12.2000》2000年,布面油画,130 × 146 cm
我宛如看到了仙境一般,正准备坐下的我,顿时起身,被这幅画吸引了过去,近看完远看,远看完近看,边看边惊叹于赵无极先生的构思和色彩运用,嘴里一种说着”哇塞~哇塞~太美了“,我简直是词穷了,感觉任何形容都是苍白的,这幅画是我本次观展中最最最最喜欢的一幅,这幅画带给我的感受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它描绘的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三维世界的空间,是仙境,果然展览叫“大道无极”是没错的,有那种feel~。而且那些文章中几乎没有人宣传过这幅“仙境”,只有一个人提到了这幅画,还没拍出它万分之一的美,能亲身感受到它的仙气儿,是我来这次展览最最最大的收获。
这个圆形展厅展示的每一幅,我都很喜欢,就是那种和光同尘的不争感,有着一种神性的温柔,温柔中氤氲着生机,可以说是另一种气象万千。不过展厅的光线也是功不可没,听说灯都是从法国定制的,一个灯就要十万块,但与这里每一幅都上亿的画作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向塞尚致敬》2005年,布面油画,162 × 260cm
这幅画看上去惠风和畅、如沐春风~(而且只有站在这幅画前能感受到风,巧合得恰到好处!)
这幅看上去色彩艳丽、心情愉悦,这幅画也是我超喜欢的,居然几乎也没有人提到过。
▲《向弗朗索瓦兹致敬-23.10.2003》 2003年,布面油画,195 × 324 cm
这幅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也是强烈的爱意,这是赵无极先生送给第三任太太弗朗索瓦兹结婚30周年的礼物,让我想到了《安娜之光》,关于我与安娜之光的故事以后再与你们讲。同样是热烈的红色,感受到了强烈的爱意。
这幅画说不上哪里好看,就能把你带入它的空间,感觉都能听到风吹竹林的沙沙声,让我想起了《卧虎藏龙》的那片竹林。当我查卧虎藏龙里的竹林照片时,才发现那片竹海居然就在西湖边!
每幅画都有着呼吸感,有了呼吸感,就有了生命,有了灵魂。赵无极先生画的是一个眼睛看不到的空间,一个梦的空间,是一个真善美的空间,这些画组成的空间,会让你感觉很温柔,很和谐,有着近乎完美的和谐,神游其中且沉浸其中,是一种享受。
我去的时候这个圆厅人不多,我在这个展厅停留了很久,漫步其中,静静感受这些画作带来的和谐美好。本来以为展馆不大,预计半天的时间就把它逛完的,谁成想,就这一个展厅我就逛了半天,不想走,根本不想走啊。
奈何时间有限,我才去看了别的展厅,便来到了二楼的另一个展厅,方形展厅叫“如镜他山”,这里画作整体给人的感觉像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有一种宇宙美。犹如混沌天际,穿越时空隧道,在宇宙中遨游。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赵无极先生的画,或许不描述任何实在的对象,却能让人久久面对,静静沉思。
这个展厅有一幅画,我最有感觉,我给它命名为“思念”。感觉这幅画有一种魔力,能把我带入其中,让我看到了思念,也看到了思念中的人,感觉赵无极先生把思念这种情感具象化了,这幅画像是一首命运交响曲,直把你的内心听出眼泪来,看出眼泪来,且分不出是喜极而泣的泪,还是感伤的泪,我看到这幅画后真的挪不开眼睛,深深地被吸引着,但越看越伤感,这就是艺术的感染力吧。听工作人员说有的人来看展都看哭了,我当时就在想不至于吧,现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10.09.73》1973年,布面油画,200 × 162 cm
这幅画特展总顾问许江先生,想到了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著名的诗句——“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我却觉得这幅画很可爱,像是两只手比了个心,你们看像吗?
▲《07.04.80》1980年,布面油画,152 × 130.5 cm
还有这幅画我也很喜欢,用一句诗形容就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这幅画画的是西湖,很庆幸的是我在来之前看了一眼西湖,真的很美~
听说了解了赵无极先生的生平再去看他的画作会更有体会,于是我来到了负一层,看看如何“成为无极”。这里展出的是赵无极先生的生平和视频影像,从1920——2013年几乎每一年的事迹,足以见得策展人的用心。
从一楼到三楼,共展出油画作品129件,每一幅美得都是那么出奇不意、意想不到,一楼的画作是赵无极先生早期的画作,可以看到许多写实的画作,也终于看到了此次特展的海报封面,也解开了我的疑惑,为什么要用这幅画作为封面的原因?
▲《13.02.67》1967年,布面油画,200 × 300 cm
我认为是因为它完成于赵无极先生的生日2月13号。且在现存的作品中,以生日为节点创作的作品极少,这幅画曾于2021年在苏富比香港春拍以1.629亿港元成交,可见其弥足珍贵,且具代表性.
三楼展出的是赵无极先生晚年的水彩画、版画,在赵无极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的画面变得更加松灵烂漫、瑰丽高华,还有一份自由、澄澈、快乐、通达的心境。能感受到赵无极先生每一幅画作都像是一个电影,或一段人生,他把每一幅画作都诠释得那么完整,而且那么圆满,色彩之间相互和谐,动静之间也有变化,感觉我们的人生亦如画作,中间有泥泞和黑暗的阶段,但也有平顺和光明的时候,我们也要用整体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的人生,不要论一时的成败,为人生的片段而哭泣,因为你的整个人生都波澜壮阔、催人泪下!
▲《无题》 2007年,纸本水彩,66 × 102 cm
就像赵无极先生给学生们上的第一堂课时说的:“开始画一幅画时,要从整体着眼,如果先画中间一部分,就难以控制它和区域部分的关系。每个颜色是不能单独使用的,它不能孤立的存在,因为只要落下一笔,整个画面就会变化。要想改动某一点,往往就要改动其他地方。应该从整体出发,以最精简的方式,找到最好的变奏。”
最后快到闭馆时我又回到了最初最喜欢的二楼圆形展厅,策展人说圆厅也象征着生命的圆融。我又来到了这幅宣传画前,我就想再看看它到底好看在哪里,毕竟它价值7亿元。总有人说,赵无极的画看不懂。确实看不懂,我也看不懂,但也不需要懂,需要的是感受,不要只用眼看,只用耳去听,而要用心去感受,凭自己的第一直觉去感受,画作都是是有生命力的,你静静感受它就会有感觉,它就会与你跨越时空产生共鸣。
▲《向我的朋友亨利·米修致敬,1999年4月-2000年8月 三联画》
1999-2000年,布面油画,200 × 750 cm
看着看着它我脑海里突然有个想法:这幅画会不会跟今年是龙年有关系呢?我正端详着,一会儿就听旁边有个观展人小声说:这里画了条龙。我马上凑过去问:什么?这里有条龙?她说:对,有个龙回头。我回头再看这幅画,便瞬间觉得能看懂了,我再一看这幅画的创作时间是2000年正好也是龙年,我就更坚信了这里有条龙!在龙年能与它同框,便觉得好幸运。而且龙回头寓意着好运的到来,意味着改变的力量,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在此也借这个美好的寓意祝愿大家:龙行大运,百福骈臻!
通过这次观展,我感受到了赵无极先生的“道”,是一种和谐、圆融,一种写意、诗意,一种世界观、宇宙观,一种一炁画形、万物成像的无边无界无量无限亦无极。他不只是在画风景,也是在画自然;他不只是在画时间,也是在画生活,画自己与环境的共生关系,不多不少、不浓不淡,刚刚好,如听仙乐耳暂明。
▲《向亨利~马蒂斯致敬》1986年,布面油画,162 × 130 cm
这次观展有惊喜有收获,但也有一点遗憾,就是我很期待的一幅作品在这里没有看到,是1986年《向亨利·马蒂斯致敬》的作品,在写观后感时才知道,这幅画一直被赵无极先生珍藏直至去世。
▲《18.03.2008》2008年,布面油画,116 × 89 cm
这是赵无极最后一幅油画,在层次分明的绿色中,我们似乎看到西湖边的垂柳,体味到的是“记忆中西湖平静水面上空气的流动,体验在风的吹拂中生命的圆融”,赵无极的艺术生命最后似乎还是回到了杭州,回到了起点。相信晚年赵无极每天清晨时光拿起画笔面对画布的幸福,一如少年西湖边求学时。
▲《无题(有苹果的静物)》,布面油画,46 × 61 cm
最后的圆厅象征着生命的圆融,如果将他人生最后一幅油画与一楼圆厅的第一幅画《静物》展览位置投射到同一平面,那么这两幅画应该是在同一个圆中首尾衔接,象征着生命的终点也是起点,但是终点肯定是在高于起点的位置上。
这幅《静物》我非常喜欢,索性打印出来挂在家里的厨房,原本普通的厨房空间,瞬间被艺术的氛围所萦绕,它不仅为厨房增添了艺术格调,更在不经意间,让我的每一次烹饪时光都多了几分美好的诗意。
看展回来后,我整理了关于赵无极的所有资料,光图片就上千张,尽可能地挑出接近原作的图片展示。同样一幅作品,图片大小、光线、角度,拍摄器材,都会对画作产生非常大的影响,甚至看起来好像两幅画。他的画作我整理到最后,根据画的内容,我差不多都能推断出是哪个时期的作品了。整理着整理着突然感觉他的画作就如同我们的朋友圈一样,都是用时间命名的,每一个时间的作品,都是他在当时对世界、对生活、对自我认知的直观表达,从年轻时期对绘画技巧的探索,到后来在艺术道路上逐渐形成独特风格,再到晚年对艺术真谛的深刻领悟,都被他用画笔记录在画布之上。这一幅幅画作,宛如一本本生动鲜活的日记,记录着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思考与挣扎、他对艺术永不停歇的追求。
下面这个视频中是从赵无极的600多件作品中挑出了我最喜欢的展示:
现在再回顾这次展览,心底依然满溢着无尽的美好,回想当时踏入展厅的瞬间,仿佛有一道神秘的光门在眼前开启,我就此踏入了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境。四周的画作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色彩交织,每一幅都美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为了这次展览,我真的是千里迢迢从北京到杭州,坐绿皮火车咣当一夜,出发前,我的心中满是忐忑,完全不确定这场旅程能带来怎样的收获,可内心对艺术的那份执着与向往,驱使我踏上了这趟未知的旅程。还好,不虚此行!这不仅仅是一场视觉的盛宴,更是一场灵魂的对话,感受到艺术的魅力跨越时空、跨越语言,直击人心。即使展览已经结束,但那份美好的记忆,和从画作中汲取的力量,依旧记忆犹新,成为我在喧嚣的尘世中,追寻的那份宁静与美好的动力源泉。
正因如此,我也希望把这份美好分享给大家,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能走进赵无极的世界,亲身去感受那无以言表、震撼心灵的美好!
对于这个展我还有个疑问:“大道无极”这四个字究竟是谁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