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外出旅游或者公费出差，我们好像都会心照不宣地避开几个节日：五一小长假、中秋节、国庆小长假，以及最重要的——春节。当这些节日来临，就意味着又有一大批外出的游子即将归家。他们离开大城市，分散到县乡、农村，去看望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的父母。而节日过后，这些游子又要踏上外出的路，在他们背后，是2亿多被“无情抛弃”的空巢老人。前段时间看到一位新媒体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自己拍摄、剪辑的一段纪录片，名叫《倾听》。这段纪录片将镜头聚焦在了安徽阜阳的刘小寨村里，一位76岁的独居奶奶身上，而奶奶对于当下生活的简短描述，也是看哭了无数人。“现在生活孤独啊，那能怎么办呢？我一个老太太，儿女又不在身边的，那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奶奶的一天非常简单，做饭、吃饭、干活、睡觉。她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家里的麦子地里巡视一圈，看看麦子的长势如何。但奶奶毕竟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硬朗。“前段时间心脏病（发病），我连电话都打不好。”“昨天下午我睡午觉，睡的舒服得很，我醒了也不想睁眼，就说如果能在睡的这样好的时候就这样走了（离世），那就好了。”“我害怕的就是，生病了难受，又死不了、不能动弹。我不是怕死，人早晚都要死，我怕的是受罪，还怕自己一个人受罪。”被抛弃在时代浪潮后方的老人们，如今又被儿女留在了空荡的老家。是陪着父母安享晚年，还是为了生活努力拼命？我想，大多数人都给出了他们的选择。情感投资的冲突或许空巢老人和儿女们的生活矛盾，要从情感投资的差异和冲突开始说起。2025年2月8日，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贵州龙里一高速服务区的垃圾箱旁边，被人丢弃了大量的年货，迅速引起热议。这些年货被分门别类装在塑料袋里，有生肉排骨、炸丸子、炸小酥肉，加起来一共有三四十斤。相信大多数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被触动埋藏在中国人内心深处最不可撼动的基因：怎么能浪费粮食！怎么能辜负父母的心意呢？而丢弃这些年货的当事人也很快出来回应，说自己远嫁到黑龙江，难得回一次贵州老家。父母提前并没有告诉他们准备了年货，这些东西也是临行前偷偷放上的。经历这么长的路程，这些东西在开着暖气的车子里是要变质的。他们也觉得可惜，所以只留下了腊肉腊肠，其他的给了环卫工人让他们带走。原本千里迢迢回家，想要和父母好好联络感情，结果却连父母亲手准备的年货都不能带走。双方好像都向着对方伸出了手，但却因为被蒙上了眼睛，所以根本不知道对方伸出的手在哪里。社会心理学家霍夫斯泰德提出的“高语境文化”和“低语境文化”或许帮助我们理解代际之间产生的情感投资差异。高语境文化指的是传递信息时需要依赖很多非语言因素，如肢体语言、表情、物质传递等等，非常简洁、隐晦、内敛。而低语境文化指的是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依赖于即时的情感互动。老人们成长于传统高语境文化环境，情感表达含蓄，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需求，经常认为“物质付出”就是爱的体现。而子女们受到现代低语境文化的影响，则更倾向于用语言安慰、精神回应这样的方式表达爱。这就出现了：老人抱怨“在外面艰难，为什么给钱他们也不要”；年轻人委屈“我就想让他们多听我说说话，问一问我的烦恼”。现实的矛盾和情感的矛盾相互交错，好像到了最后，父母和孩子谁都没能得到真正的情感慰藉。想象性补偿不能代替现实补偿“等明年，我有空了回来好好住两天。”“年底发了年终奖，我就带你们去旅游。”“下次的团圆饭我来做，我最近学会了好几个新菜式。”当年后依依不舍和父母分别的时候，你是否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你心中想的，是先将眼前的场景敷衍过去，还是真心实意想要做这些事呢？2025年2月5日四川达州一网友晒出外婆家里的监控录像，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三，家里面都人声鼎沸，热热闹闹；而到了大年初四，孩子们全都走了，家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外婆一个人。老人呆坐在桌子前点着手机，似乎还想再通过这一方小小的屏幕和子女们建立起一些联系；但物理空间中的巨变带来的落差感是无法逾越的，老人们从“核心”再次回到“边缘”，其内心的难过可想而知。内心的快乐是和我们的心理预期有关的，当我们越接近预期的场景，快乐的程度就会越高。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脑不断抬高预期值，我们就会在达到快乐的那一刻收获无与伦比的体验。老人们想象着子女下次回家的温馨场景，以此来获得心理补偿，降低留守的孤独感。而子女也会用“未来补偿”这样的说辞，如“明年带你们出去旅游”，以此来合理化当下的亏欠。但明年的补偿就一定能落到实处吗？你所说出口的那些想象性补偿，真的可以代替现实中的陪伴和关心吗？很多人都面对着生活和父母难两全的困境，他们站起身来扛起责任和压力，就无法顾及到父母是否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然而蹲下身去照看父母，却又面临着生活的考验。不要给了父母希望又让他们失望，也不要因为沟通方式有差异，就拒绝和父母的交流。因为，你们的爱是相通的，空巢老人不应该是节日假期里的临时主角，他们是我们努力生活的最大意义。别忘了在忙碌之中打去一个电话，发上两条问候，因为父母正在用他们的余生，再等待我们回家。-The End –作者-专序第一心理主笔团 | 一群喜欢仰望星空的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