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西南的邺城,曾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重要都城,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六朝在这里建都。2012年在邺城的北吴庄出土了大量的佛教造像,其中大部分是北齐时期雕凿的。2019年建国70周年大庆时,这些佛造像在北京国家博物馆专题展出过,目前收藏于邺城考古博物馆。
娄昭君与邺城考古博物馆的佛造像
公元534年,权臣高欢将东魏的都城由洛阳迁到邺城。一时间,上至宫廷官署,下至僧侣工匠,约四十万人迁移到了邺城,同时将洛阳数十年积累的财富也聚集到了邺城,使邺城在极短的时间里政治地位和经济实力达到空前的高度。
也许是逆袭之路过于血腥,为了麻痹众生也是麻痹自己,高欢及其家族狂热地崇信佛教,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建造寺院、供养僧尼、招揽西域及印度高僧、著书译经、弘扬佛法。北齐朝全盛时仅邺城地区建造的寺院就有四千多座,住寺僧尼八万之多。邺城在北齐初年就成为当时北方佛学的中心及佛学思想的汇集地。
在皇室倾力供养、虔诚崇佛的氛围下,邺城的佛造像有着独特的艺术风格,其“龙树背屏”的雕琢样式与印度及西域等地的佛造像大为不同。“龙树背屏”式佛造像是以菩萨为主尊,以镂空透雕双树为背屏,双树枝干虬结,叶片层叠,树间佛龛错落,矮珞装饰,庄重而华美。

北齐皇室是历史公认的全员颜值在线家族。史书上对这一家子的疯癫残暴是大书特书,同时也给了他们的美貌以极大赞美的篇幅,这在历史记载中是很少见的。那些个庄重美丽的佛造像会不会有他(她)们的身影呢?!
高家的美丽出自同一个母体。这个女人亲手缔造了北齐王朝的根基,见证了王朝兴盛的过程,经历了子孙们骨肉相残的心痛,最后只能像那些菩萨像一样,默默地静观与无奈地隐忍,她就是神武帝高欢的发妻,高澄、高洋、高演、高湛四帝的生母———武明皇后娄昭君。
娄昭君以鲜卑贵族之女的身份下嫁高欢,以自己的嫁妆和娘家的人脉辅助高欢上位。为了北齐的开基立业,不惜让出正室的身份给柔然汗国的公主以换得柔然对高欢的支持,自己甘心居于妾室。这种家国大义,胸襟度量,古今又有几个女子可以比肩。
娄昭君与高欢育有六子。长子高澄(文襄帝)在登基的前夜被自家的厨子所杀;次子高洋(文宣帝)嗜酒如命,乖张暴戾,经常酒后辱骂娄昭君,气得她几度晕厥;高洋死后,孙子高殷(闵悼帝)即位,主少国疑,娄昭君忧心不已,于是她将孙子高殷废黜,扶另一个亲儿子高演(孝昭帝)登基,条件是需保全高殷的性命。高演表面答应,暗地里却将高殷毒死,为此他内心愧疚,夜夜无眠,没两年就一命呜呼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娄昭君强打起精神再一次将亲儿子高湛(武成帝)送上皇位。高湛性情暴戾,滥杀宗族,逼迫皇嫂(高洋皇后),行为荒诞不经。娄昭君要他不要迫害高演的儿子高百年,他为此怨恨母亲,亲自把高百年殴打致死……
就这样,一个个至亲骨肉倒在娄昭君的面前。佛祖没有保佑她的儿孙们寿终正寝,菩萨也没能拯救他们疯癫的灵魂,白发人送黑发人,属于娄昭君的美丽与哀愁,又有几人知晓啊!
公元562年,娄昭君在邺城病逝,时年六十二岁,从此北齐王朝开始走下坡路。网上总有些声音说娄昭君的基因不好,孕育了北齐那几位神经病皇帝 。史书上虽没有明说她教子无方,但话里话外地指责她强势“护犊子”。我们无法知道娄昭君生前都经历了什么,北齐的兴衰是不是她这样的一个女子能够主宰的,我们只是通过邺城考古博物馆里的那一尊尊造像的刻痕,寻找那些沉淀了一千四百多年的故事与传奇,努力咀嚼和品味先人们往昔的辉煌与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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