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传统相声叫《白事会》,里面涉及到几个老北京的地方跟人物,首先、说捧哏的家老宅在东城奶子府,也就是现在的灯市口西街,一度写作乃兹府,因明代为共同供养奶妈的礼仪房(俗称奶子府)而得名。

其次是说捧哏的父亲病重时、请来京城四大名医会诊。不一定所有演员表演这段作品时都这么“使活”,但这是最普遍的版本。北京真有四大名医吗?有,指萧龙友、孔伯华、施今墨、汪逢春四位医术高超、医德高尚,对近百余年中医发展产生举足轻重影响的杏林高手。由此还能引申出北京另一个地方:兵马司胡同。因为号称“四大名医之冠”的萧龙友老先生在此居住了多年,并创办了国医学院,培养了很多人才。

错来四大名医的排名没有 “正式版本”,都是民间相传;老四位不见得谁一定比谁高、或者谁贡献更大,他们的门人弟子或后代也大多不认可非要给四位排顺序,咱也就是随着这么一说。四大名医之说是怎么来的呢?一说四位都给各界名人看过病,都是政界名流座上宾;又因医术高超、品格高尚赢得百姓一致赞同。另一种是1935年国民政府确定中医资格考试,从名医中选了怹老四位作主考,因此出现京城四大名医之说。

实际这算老四位第三次合作,第一次是1929年,国民政府提出废止中医中药,激起了中医界的公愤。四大名医都参与了抵制斗争,奔走呼吁各界人士支持中医,还组织了华北中医请愿团。3月17日来自17个省市、二百多个团体,三百名代表云集上海举行抗议集会,孔伯华先生被推选为临时大会主席。这就是震惊中外的317事件,最终以中医界的胜利而结束,这项提案被取消,3月17日也因此定为“国医节”。

萧龙友1870年生于四川,诗书传家,但幼年留心医药,青年时求学于成都尊经书院。1892年川中闹霍乱,很多医生怕传染不敢医治,年仅22岁的萧龙友挺身而出,用中药救了很多人,控制了疫情蔓延,也因此“一战成名”,人称“万家生佛”。光绪23年赴京考中拔贡,后充任八旗教习、淄川、济阳知县等职。民国时历任财政、农商两部秘书等,从官之余行医,为袁世凯、孙中山、梁启超、蒋介石、段祺瑞、吴佩孚等人诊治过。

北前身是清末洋人建的德国医院,德国医学博士狄博尔对萧大夫的医术相当推崇,遇疑难杂症总请他去会诊,这是中医进入西医院会诊的先例。1928年,58岁的萧龙友毅然弃官行医。解放后历任中医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名誉院长、顾问,中央文史馆馆员,中华医学会副会长,中科院生物地学部委员等。1960年病逝,享年90岁。

兵马司胡同与北京四大名医

孔伯华是山东曲阜人,生于1884年,祖父是当地名医,自幼深受影响,立志学医。16岁移居河北易州行医,25岁到北京外城官医院任职。1929年联络同道抗议消灭中医的提议并取得胜利,解放后任全国政协委员,担任过毛主席的保健医生。1955年病逝,享年71岁。

施今墨1881年生于贵州,13岁跟舅父:安阳名医李可亭学中医,刻苦聪慧,20岁便可独立行医。后到京师法政学堂学习,结识黄兴并加入同盟会。1917年任香山慈幼院副院长,后因看不惯官场腐败愤而辞职。曾为孙中山、杨虎城、何香凝、溥仪、李宗仁等名人看病。1932年人中央国医馆副馆长,后与魏建宏、刘肇甑等人创立华北国医学院并任院长。文革中遭迫害,得周总理保护。1969年病逝,享年88岁。

汪逢春出身吴门望族,1884年生于苏州,受业于吴中名医艾步蟾。1938年任国医职业公会会长,次年创刊《北京医药月刊》。1942年在天安门朝房创办国药会馆讲习班,悬壶五十载,名噪古都。而且教学严格,学生考取执照后仍不许挂牌开业,需再观察一段时间并嘱其小心从事。1949年逝世,享年65岁。

1930年萧龙友筹资创办“北京国医学院”并任董事长,孔伯华任校长,施今墨任副校长,汪逢春任董事,这是四大名医第二次合作。校址即萧先生住所,此前叫“萧龙友医寓”,1928年弃官后建,老门牌为兵马司胡同22号。该胡同因五城兵马司得名,位于西四南大街路西,南邻丰盛胡同,北邻砖塔胡同。明永乐二年设北京兵马指挥司,负责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

疏理街道沟渠可不是扫大街掏下水道,而是疏理交通,也就是说兵马司兼具公安、交通、消防职能;且并管市司,校勘街市斛斗、秤尺,稽考牙侩姓名,时其物价,等于连城管、市场监督、甚至发改委的职能都有。五城兵马司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的统称,这里即“西兵马司”所在地,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明清两代的“西城公安分局”。

衙门地址老门牌是9号,现为15号,民国改为地质调查所,即今地质调查所图书馆、市级文保单位。而萧龙友故居后改成59号,未见收录于文物保护名录。但那段历史无法磨灭。有人说该学院即今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前身,实际不是,1912年成立的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才是;那是中国政府举办的第一所国立西医学校,也是北京大学医学部前身;抗战期间曾迁至西安,才有的西安交大医学部。

萧孔二位创办的医学院原称北平医学校,后改称北平国医学院、北京国医学院,办学、入学、讲课、考试等程序都按正规大学要求,高中毕业生或同等学历的考试合格方能入学。学制4年,毕业后跟师实习1年。虽然仅经历15年、招生13班、毕业11班,但培养了大批中医人才、约七百人。四大名医的学生和后辈至今还有很多活跃在医界,堪称桃李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