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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蕉之名,从何而来?
白蕉,原名何治法,是中国近现代著名的诗人和书法家。他在二十岁之际,决定放弃原有的姓名,改名为“白蕉”。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白蕉本人生前并未明确解释,因此在其逝世后,学界对于这个名字的来源有着种种猜测和解读。
一种流行的说法是,白蕉的名字来源于酒。这种说法的支持者指出,白蕉的好友、书法家郭晴湖曾在白蕉的遗墨诗札上题注:“白蕉姓何,工诗,善写兰,以酒为名”。此外,白蕉生平好酒,常与友人畅饮,这似乎为这种说法提供了依据。因此,有人认为“白蕉”这个名字的寓意就是他最爱的白酒。
然而,多年后,白蕉的夫人金学仪先生揭示了白蕉更名的真相。金学仪先生指出,白蕉之所以更名为“白蕉”,是因为他喜欢画兰,而“白蕉”在兰科植物中指的是一种叫做“白及”的植物,其根茎可以用来画兰。白蕉在艺术上追求自然、简洁、清新,他希望自己的人如同“白及”一样,不事雕琢而自有风味。因此,他选择了“白蕉”作为自己的艺名,以此来表达他对艺术和生活的追求。
金学仪先生的这一解释,最终解开了关于白蕉名字由来的谜团,也使得我们对于这位艺术家的生平和艺术追求有了更深的理解。
白蕉与夫人金学仪 (摄于上世纪40年代)
根据金学仪先生的回忆和郑逸梅先生的文章,白蕉之所以改名,背后有着一段深刻的个人经历和社会背景。
1923年,16岁的白蕉离开家乡,来到上海求学,先后入读上海海澜英语专修学校和上海政法大学。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位同乡的女同学,两人迅速陷入爱河,并私订终身。然而,由于家庭背景的差异——白蕉出身于书香门第,而女同学家是外邦的暴发户——他们的恋情遭到了家长的强烈反对。在当时的封建礼教社会中,婚姻大事必须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要求门当户对,因此两人的关系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在一次秘密相会中,女同学送给白蕉一朵白色的美人蕉,象征着他们纯洁的爱情。白蕉被这朵花深深打动,决定放弃自己的原名何治法,改名为“白蕉”,以此纪念他们青涩的爱情和反抗封建礼教的精神。
郑逸梅在《记云间白蕉》一文中提到,白蕉弃姓而只用“白蕉”作为名字,一方面是因为“白蕉”听起来更为潇洒自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时社会上有一种风气,即艺术家们会废弃自己的姓氏,只用艺名,如画家刘海粟曾一度只用“海粟”作为名字。白蕉的这种做法,也带有一种反对旧礼教、追求思想自由的意味。他为了表达这种反抗精神,甚至刻制了一枚闲章“有何不可”,以此彰显他的态度。
在20岁时,白蕉开始投身于白话诗的创作,反对封建礼教,他的第一部诗集就命名为《白蕉》,这也是他对个人经历的文学表达。通过这些行为,白蕉不仅表达了对爱情的忠贞,也展现了他对传统礼教的挑战和对个人自由的追求。
二白蕉与兰,万世奇缘
白蕉的成长环境对他的艺术生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父亲何宪纯不仅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中医,也是一位园艺爱好者,家中种植了大量的兰花,其中包括许多名种。白蕉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与兰花为伴,照料它们,与它们共同生活,这使得他对兰花有着深厚的感情。

白蕉对兰花的照料工作包括了搬动兰花、浇水、施肥、防治病虫害等,这些工作虽然辛苦,但他乐在其中。每当兰花盛开时,满室的花香和生机勃勃的景象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喜悦。即使在成年后搬到市区,无法在家中种植兰花,白蕉仍然会在花开时节去龙华苗圃赏花,以此慰藉他对兰花的爱。
白蕉对兰花的热爱也体现在他的艺术创作中。他的画兰技艺始于写生,他将兰花视为自己的“师”,通过观察兰花本身的自然姿态进行创作。他的画作通常描绘的是墨兰,配以简洁的题句,虽然用笔不多,但格调清雅,风神自远。
白蕉对自己的画兰水平非常自信,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自负。他曾在自己的兰绘上题句,认为自己不仅在画兰的技巧上不输于文徵明、八大、石涛等历史上的大家,甚至认为自己可以“管领清芬五百年”,成为五百年一遇的兰绘奇才。
白蕉的这种自信并非没有根据,他的画兰作品受到了当时许多艺术家的赞誉。谢稚柳评价他的兰绘“不独得笔墨之妙,为花传神,尤为前之作者未有”,而唐云则以诗赞之:“万派归宗漾酒瓢,许谁共论醉良宵。凭他笔挟东风转,惊到扬州郑板桥!”这些评价都表明,白蕉在画兰领域的成就和影响是深远的。
白蕉对兰花的热爱和对其艺术追求的自信,使他在画兰方面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和理念。他将兰花视为自己的“师”,坚持从写生出发,不模仿前人的技巧,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自家路”。这种风格不仅体现在他的画作中,也体现在他的个性上。
白蕉对自己的画兰水平非常自信,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自负。他曾在自己的兰绘上题句,认为自己不仅在画兰的技巧上不输于文徵明、八大、石涛等历史上的大家,甚至认为自己可以“管领清芬五百年”,成为五百年一遇的兰绘奇才。
然而,白蕉的生活作风并不严谨,他的书室杂乱无章,甚至有时赤足穿镂空布鞋出入正式场合,被人们戏称为“天下第一嬾人”。这个称号虽然表面上看似自嘲,但实际上反映了白蕉对生活的态度和对艺术的热爱。他的“嬾”与“兰”谐音,实际上是在说自己是最爱兰、画兰的人。这种自诩和自嘲之间,展现了白蕉对生活的独特理解和汉字的巧妙运用。
白蕉被誉为“天下第一嬾人”,这个称号背后隐藏着他对生活的独特态度和对艺术的深刻理解。表面上看,这个称号似乎在自嘲他的散漫生活作风,但实际上,它蕴含了更深层次的意义。
“嬾”与“兰”在汉语中谐音,这使得“天下第一嬾人”这个称号实际上是在说白蕉是天下第一的爱兰、画兰之人。这种巧妙的文字游戏,展现了白蕉对汉字的深刻理解和运用。他通过这种方式,既表达了对兰花的深厚感情,也展示了他对自己艺术成就的自信。
白蕉的生活作风确实不拘小节,他的书室杂乱无章,他喜欢赤足穿镂空布鞋,这些行为在正式场合时甚至成为了一些人的笑谈。然而,正是这种看似散漫的生活态度,成就了他独特的艺术风格。他的画作简洁而不失风雅,他的书法更是充满个性,展现出他深厚的艺术功底。
白蕉的自嘲“天下第一嬾人”与他实际上对书法艺术的勤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金学仪先生在《忆白蕉》中描述了白蕉对书法和画兰的刻苦钻研,他几乎每晚都要用掉一二杯子墨,尤其是写大字时,用量更多。白蕉常常通宵达旦地练习书法,一夜下来,书桌上狼藉满地,墙上则龙蛇飞舞,充满了艺术的生命力。
白蕉从小就立下规矩,练字时必须“墨不尽不休”,这种坚持贯穿了他的整个艺术生涯,从未改变。他心中始终秉持着一个信条:“倍加工学临写,书法当自悟尔。”这是唐代张旭的名言,白蕉以此为座右铭,表明他相信通过勤奋的练习和临摹,书法技艺会自然领悟。
晚年时,白蕉给自己取了别号“仇纸恩墨废寝忘食人”,这个别号生动地描绘了他对书法艺术的狂热和投入。他的生活几乎完全被书法和画兰占据,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种对艺术的执着和热爱,使他成为了真正的书法大家。
“仇纸恩墨”这个词汇,实际上源自古代的一个典故。古代书法家王羲之曾写道:“吾书空纸,得之于心,应之于手,纸上之字,皆吾之仇敌也。”这里的“仇纸”指的是书法家将纸当作对手,不断挑战自己的技艺,而“恩墨”则是指对墨的珍视和感激,因为墨是书法创作的重要工具。这个别号体现了白蕉对书法艺术的深刻理解和执着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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