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绿色时报 2013年7月17日星期三

 青春为笔,山川为章,写就理想岁月——

走进鹦哥岭

  ——中央国家机关青年工作者基层调研日记摘选(上)

作者:
  鹦哥岭风光 孟凡生 摄

  国家林业局濒管办 周志华

  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卢琳琳

  米红旭为团员讲解红外相机的使用方法 赵向往 摄

  《中国绿色时报》记者 赵向往

  可爱的护林员 于欣 摄

  国家开发银行 于欣

 

  初识鹦哥岭

  7月2日 鹦哥岭 晴

  学生时代,我曾作为课题组的一员,在秦岭腹地研究野生动物,有2年多的时间常常在野外工作。这段经历让我至今格外喜欢山,喜欢爬山,喜欢大自然中的生灵,也影响了我一生的职业选择,让我后来加入动植物保护事业。

  鹦哥岭的年轻工作人员献身自然保护,与大山为伴的故事,让我重新回忆起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从2012年5月听到这些年轻人的报告,我就期盼着能够亲身到鹦哥岭,了解这个年轻的热带雨林保护区,认识那些心中充满理想的年轻人。上天仿佛理解我的期待,安排我带领中央国家机关“根在基层·中国梦”调研团奔赴鹦哥岭。

  14名青年,来自7个部门,多数在30岁上下。大家带着对鹦哥岭和这个保护区工作者的好奇来到这里,希望了解他们生活和思想。

  从海口机场乘车3个小时,我们住进了鹦哥嘴管理站。这里背靠鹦哥嘴,去年刚刚改建,这栋两层小楼有近20个房间,两侧分别是兼作会议室和防火监测室的鹦哥大讲堂,立柱斜顶的开放式饭厅,简单、干净、整洁。保护站的李之龙站长肤色微黑,带海南味的普通话充满激情。他告诉我们,保护区建于2007年。当时,海南刚进行了一次资源调查,专家们认为这片地区动植物资源丰富,同时是海南重要的水源地,极具保护价值,于是联名汇报给省政府。省林业厅受命组建保护区,而李站长是3人工作组的成员之一。没有经费,没有办公地点,没有人员。依靠李站长从自家拿出的5万元钱,开始了艰苦的建区工作。

  第一处办公地点,是白沙镇一处废弃的两层破楼。为了建立一个高水平的保护区,他们把保护区的真实情况发给全国高校毕业生,请他们考虑是否加入保护区。经过六七年的发展,如今保护区已经有了近10处站点,31名本科生、研究生和博士生组成的管理研究团队,230人的护林队伍。日常管理规范,与周边十几个乡镇签署了森林管护协议,开展了针对社区的扶持百姓和共管项目。他们摸清了保护区的资源本底,发现多个科学新种和海南新纪录种。

  今天,海南省林业厅的关进平厅长、周绪梅主任、方林局长和方洪书记专程赶来,他们对鹦哥岭的关心、对调研的关注不言而喻。这些长期关心鹦哥岭的领导在寒暄中流露出对保护区青年人的喜爱,他们了解每个人的家庭状况、专业背景。

  晚饭间,保护区年轻的队伍为我们演唱了《鹦哥岭之歌》,一首悠扬的原创歌曲,词曲间激荡着他们对保护区的一片深情。这些年轻人有着明亮干净的眼神、纯洁真诚的笑容,没有都市常见的焦躁,却有一种难得的恬静。

  “蚂蟥谷”历险

  7月3日 鹦哥岭 晴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房间里的时候,我和同屋的女孩还在熟睡中——猛地,全身所有细胞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兴奋起来!看看表,居然才早晨5点15分。天啊!我昨天半夜12点才睡啊!

  我起身打开房门,暖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再也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立刻洗漱好来到广场。青青的草儿挂着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阳光挂着七色光芒抚摸着大地万物,矗立在南北两侧的木质建筑经过露水的洗礼显得更加鲜亮、沉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大山在云雾缭绕中更显神韵,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香和花香,几只鸟儿跳上枝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叫声,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里的清晨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走进鹦哥岭

  下午2点钟,我们整队全副武装,奔上第一条巡护路,头顶是红得似火的太阳,但是我们都长衣长裤。因为,今天巡护路途中要经过传说中的“蚂蟥谷”,这令我们所有的人都感到害怕。很快,我们的队伍到了“蚂蟥谷”的边缘地带,李团长说:“穿越蚂蟥谷过程中,不要停下来摘蚂蟥,等到了安全地带再停下来整理,否则蚂蟥会越聚越多。”

  随后我们进入“蚂蟥谷”,没跑几步,我就发现我的鞋子上出现了几只肉肉的不停弯曲移动的蚂蟥,我本能想停下来拿掉这些可怕的东西,但是想着李站长的话,我还是飞快前进着。当我们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站长说我们可以停下来稍作休整,这个时候队伍里炸锅了,不管男生女生都在尖叫,因为每个人鞋子上面、袜子里面、腿上,都有蚂蟥,很多队员被蚂蟥咬出血了,有的同志无法控制情绪把鞋子扔掉老远。

  我压住紧张的情绪,故作镇静,将花露水不停喷向鞋子和裤腿,很快十几只蚂蟥被清理掉了。此刻,我心里有点小窃喜,因为我是队伍里仅有的3个没有被咬到的队员之一。本想着恐怖结束了,谁知站长说“蚂蟥谷”才跑完一半。看着后面过膝的草地,我站了起来,跟着先头部队继续向前挺进。很快,队伍被分成了3段。我在第一部队,这让我觉得很骄傲,天晓得我从小是最怕这些软体动物,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我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了解这些蚂蟥从来都生活在这里,可能因为我知道我们的工作人员一直都工作在这样的环境中,而我们走的就是他们平时走的最平常的路。

  终于到了金矿瀑布,所有队员的脸都红彤彤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望着坐在一旁静静休息的和我们年龄相仿的保护站的同志们,我心里产生了敬佩之情,不是觉得他们的工作有多么辛苦,而是敬佩他们对这样的工作环境所持有的淡定和享受的态度。这一刻,让我觉得鹦哥岭这个地方不仅山美、水美、人更美。

  无悔的坚守

  7月4日 鹦哥岭 晴

  昨日蚂蟥谷的惊险一幕还在眼前,今天的行程再次令我兴奋起来。攀登好汉坡,进军两栖天堂,露营山间,令人充满期待又感到忐忑不安。期待的是我们可以和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同工同劳——做样方,寻找两栖爬行动物,布红外相机;忐忑的是,听保护站的同志说从鹦哥嘴分站至好汉坡是最难行走的一段,坡度大,坡陡,蚂蟥多,是对自己身心的一次巨大考验。

  8点30分,背上帐篷、睡袋、午餐,满载负重,我们树蛙队一行8人,跟随保护区的几位同志,从鹦哥嘴出发了。

  初行,路旁茵茵绿草,远处莽莽山林,偶尔从身边飞过的彩色蝴蝶,令我们每一个人兴奋,只听山谷间回荡的是大家爽朗的笑声。这笑声犹如一曲欢快的音符,打破了大山的寂静,愉悦了山林的氛围。兴致之余,大家拍照、留念,欲将这满目苍翠永留心中。随着山渐高,坡渐陡,阳光渐晒,笑声逐渐变成大口的喘息声,我只听得心脏“砰砰”跳动。大颗汗珠从额头、脸颊扩散至全身,将衣服浸透。这时,每一个步伐都变得沉重起来。渐渐地,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走两步,停一停。这时,深藏于草丛中的蚂蟥开始蠢蠢欲动,顺着我们的鞋子、裤脚,不断搜寻裸露的肌肤,欲填饱辘辘饥肠。尽管我武装齐备,后腰还是被它无情“亲吻”了。

  比蚂蟥更可怕的是挑战自己的极限,攀过好汉坡才算是真正的好汉。看着鹦哥岭工作人员轻松自如的步伐,我们也有了继续攀爬的动力。经过10多个小时的努力,我们终于越过好汉坡,来到两栖天堂。当一抹斜阳从雨林缝隙间划过,我顿觉豁然开朗,被骄阳炙烤,热得汗如雨下,累得气喘如牛的时刻也成为最美好的记忆。

  途中,我们跟随米红旭做样方调查,寻找两栖爬行动物。遗憾的是已过树蛙的繁殖季,难觅其踪影。这样探寻无果的样方,保护区同志每次都要在不同海拔高度做二三十次。

  从两栖天堂返回露营地好汉坡期间,米红旭详细讲解了红外相机的使用方法和安装要领,并带领我们将红外相机布设在野生动物可能出没的溪水旁。但愿我们徒步10多个小时的艰辛能有成效,捕捉到动物影像。

  攀爬中的艰辛,让我切身体会到鹦哥岭务林人的不易。为了共同理想,他们从天南海北而来,扎根鹦哥岭,抛却繁华,独守寂寞,以汗水和智慧,托起海南自然保护事业,为我国自然保护事业留下灿烂辉煌的一笔。我想用“最可爱的人”形容他们再恰当不过。

  生活在鹦哥岭周边的护林员让人敬佩,他们合理利用自然资源,以木头制饭勺,以芭蕉叶为锅盖,以竹子为筷为签,很快煮出美味的四菜一汤。当篝火燃起,长长的肉串烤起时,大家围坐在一块,明亮而温暖的火焰照亮每个人的脸庞,也映红了浪漫而幽静的夜空。那绽放在大家脸上的纯真笑容,如叮咚的泉水一般澄澈,如明亮的夜空一般干净。

  伴着鸟鸣及隐约的泉水声,这样温馨的夜晚,之前一直不得其解的问题仿佛有了些许答案,为什么他们选择的是鹦哥岭?不仅是因为鹦哥岭有优美的自然环境,更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他们淳朴的语言中,透露出的是对大山一草一木深深的眷恋与热爱,这种爱与自然交融,深植骨髓,无法动摇。要问理由,可能工作人员蒋帅的一句话是最好的诠释:“每当我坐在山巅,眺望远处,就在想这密密匝匝的丛林中,得有多少种动物在快乐栖居呀,这种感觉很美妙。”从她眺望远山的眼神中,我读到的是坚守理想的满足与快乐。

  付出与回报

  7月3日 鹦哥岭 晴

  今天团队启动仪式之后,每一个学员都认识了一位鹦哥岭老师。我的老师是一位来自湖南的秀气姑娘周薇,她2010年毕业后毅然离开父母,来到了海南深处的鹦哥岭工作。她除了担当保护站的会计工作,还和科研队巡查队一同进山,从事科研和巡查工作。

  周薇说,她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深入当地社区,和当地老百姓交流沟通。这项工作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琐碎而且困难,保护区工作人员要解除老百姓的对他们工作的疑虑,加强老百姓对自然保护区的认识,增进对保护区工作的理解。此外,为了改变当地百姓靠山吃山的做法,工作人员还要帮助当地百姓发展经济,通过养蜂、养猪等方式,来增加老百姓收入。

  周薇说,一开始,当地百姓对工作人员很不理解,认为他们影响了自己祖辈传下来的生活方式,但工作人员诚心诚意和当地百姓交流,帮助老百姓建更结实的新房,和当地老百姓打成一片,赢得了老百姓的信任和支持。这些辛苦付出慢慢有了回报。周薇说,有一次,她前往偏远的地方,路遇大雨,把她淋了个湿透,一位老乡立即将她迎进屋,给她拿干净衣服换,还拿出自己已经酿了4年的蜂蜜酒请她喝下,让她暖和起来。

  周薇说,有了当地百姓的支持,工作人员有了更多动力拼搏奉献,全心全意守护着鹦哥岭。听完她的故事,我相信,人与人之间将心比心,互相信任,真诚付出就一定会有幸福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