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宜兴老友史总来医院看我,告诉我最近让工艺师做了两把扁西施,油性非常足,一把自用,一把带来给壶痴。说完从包里取出,打开包装盒,一把朱泥扁西施呈现在我眼前,圆润饱满的壶身犹如仰卧的丰乳让人一见就爱,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其流(也就是壶嘴)做得长了些,失去了西施应有的美感。左手将小壶捧在手心,右手抚摸着圆润的壶身,那种细腻舒服感瞬间从手心传遍全身。好壶!
周末有闲,就与大家闲聊一下紫砂壶中经典之壶型——西施壶。想必大家都知道西施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关于西施的美丽传说有许多,西施与范蠡、西施与夫差等等。大家都知道西施生于春秋时期的越国,而紫砂壶则到明朝才出现,那这紫砂壶与西施又是怎样联系在了一起的呢?其实西施壶只是借用了美人之名而已。
西施这个壶型据说最早是由明万历年间时大彬的徒弟徐友泉所创。距今也就差不多400多年,明末《阳羡名壶赋》中有“韵敌美人,格高西子”,其中的“美人”和“西子”就是指的美人肩和西施两个壶型。
那么当初徐友泉为何要把他做的这把壶取名西施呢?也就是西施这个名字到底由何而来?据各种史书料记载,西施壶的首创者一般被认为是徐友泉,徐友泉系时大彬的弟子,是造型艺术方面的天才,他对紫砂工艺在泥色品种的丰富多彩方面有杰出的贡献。明末清初的吴梅鼎曾这样称赞徐友泉的壶艺:“若夫综古今而合度,极变化以从心,技而近乎道者,其友泉徐子乎。”称其“技而近乎道者”。
那当初徐友泉为何将此壶型称之为“西施”呢?目前较为流行的说法有两种,第一种说法:其实徐友泉当时把壶型的原名取之为“西施乳”,言壶之形若美女西施之丰乳。事实上此壶式也确实像极美少女丰满的乳房,壶钮像乳头,壶流短而略粗,壶自近底处内收,一捺底。后来也许觉得“西施乳”之名不雅,便以壶把为倒耳之形为名,改称“倒把西施壶”。
我们来细看一下西施壶,她确实很像丰满的乳房,西施壶的壶钮似乳头,流短而扁圆。壶底自然向内收敛,壶身上下一凸一凹,遥相呼应。壶把则为倒耳之形,恰似古代美女倒垂的发髻,与那壶嘴贯通相融,倒茶时,把手便是美人纤细的腰姿,整个壶身,圆润丰腴,浑然天成。真应那句:“樱桃小口一点红,一缕长发似彩虹”。
因此说,西施壶的主体壶身,完美演绎了浣沙女丰满诱人的美乳,而在浑然一体的截盖上方,红晕点缀的乳头,充分展现出少女般的至纯至清,而用中国美女代表式的樱桃小口做流嘴,既形象而又实用,而那在紫砂壶中可圈可点的独特倒把,更是寓意着美人美发飘逸的动感。因此徐友泉把此壶形取名为“西施乳”一点也不为过。吴梅鼎曾称赞西施乳壶为:“至于摹形象体,殚精毕异;韵敌美人(美人肩),格高西子(西施乳)。”
第二种说法是说当时除了吴王夫差,大家都知道西施是被派去吴国的越国间谍。可惜西施做人圆润乖巧,没被夫差抓到把柄。徐友泉的这把壶型的特点就是简洁、圆润、饱满而又不失精致秀气,与西施的特征非常吻合而取名“西施”,我觉得这第二种说法就有点牵强,肯定不是徐友泉当年创作之灵感。
我们目前能看到的西施壶的造型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传统西施,另一种就是目前我在泡养的扁西施,两种造型没有高下,可以说都是匠人们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和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表现,而玩壶者的喜好偏爱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通过把玩后更喜爱扁西施的造型。

不管是西施还是扁西施,我们来判断其做功的好坏,主要就是看壶盖与壶身的吻合度,不仅要结合紧密,更主要还是要看结合的是否自然。市面上西施壶很常见,各种泥料的,各种颜色的,各种大小的都有。西施壶的盖子属于截盖,要求与壶身的结合处高度吻合,盖子边缘即薄又锋利。古时就被连誉为“技而近乎道”的徐友泉,也只能做到壶盖与壶口能够密而透风。因此,一把纯手的西施做得好并不容易。
当代紫砂大师吕尧臣先生曾根据西施乳的灵感创作设计了一把贵妃出浴壶,用的是段泥料更符合人体的肌肤色,把壶盖设计成丰满圆润的乳房,壶的子设计成坚挺的乳头,还形象地设计了乳晕,壶身设计成裸露的肥臀,一幅丰乳肥臀的贵妃出浴图就形象地呈现出来了。但与徐友泉大师设计的西施乳壶相比,徐友泉大师的设计就含蓄得多,想象空间更大。
其实说心里话,把玩西施壶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把玩时手的触感一定要好,西施壶做得越圆润,手感就越好,其壶的品质就越高。但这个圆润并不是说壶的形状要做得滴里滚圆,而是指握在手中的感觉。由于我们每个人的手掌大小都不一样,所以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来描述,因此在选择西施壶时,只有你握在手中,大小适中,手感极其舒服,那这把壶就是好壶,而那种感觉真的犹如握着一只丰乳。
另外,我们在判别一把紫砂壶的做功好与坏,其流的出水是一个很重要的判断标准,但传统的西施特点就是其流极短,也就是她的嘴做得非常得短,真的就象樱桃小嘴,流(嘴)短,其出水就无法做到很好,但多一分长度就会破坏西施的整体美。
制壶工艺师们也在实践中不断地在追求既保持壶嘴长度不变又想让其出水很爽,将西施壶的短流(短嘴)做得微微翘起,既解决了出水畅的问题,又在不破坏壶的整体美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份俏皮,感觉西施翘起小嘴在作发嗲状。
然后手中这把把玩中的扁西施的唯一缺点就是壶流(壶嘴)做得长了点,失去了西施乳应有的整体美,我想可能是工艺师也是为了解决其出水问题而将流拉长。
西施壶另外一个特征就是其优美的倒把,每每把玩欣赏西施壶时心中就赞叹徐友泉的造型设计之美学功底,“技而近乎道者”之美誉当年吴梅鼎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肯定与我一样感叹而由心发出的。他把壶把设计为倒耳之形,恰如古代美女倒垂的发髻。从所有紫砂壶型中唯西施倒把最美,这倒把设计放在其它壶型上就是没有在西施壶上漂亮,而手上把玩的这把扁西施做得最成功之处也是这倒把,无论是上下粗细的渐变过程,还是弯曲的弧度上,以及手握的舒适度上都恰到好处。壶把是紫砂壶用来倒水用的把手,光好看,倒水把握时手感不舒适、别扭就不行了,必竟紫砂壶是日常用品,用来泡茶的不是光看的,这就是五点判断紫砂壶好坏中“泥、形、工、款、功”中的“功”,这个就是功能的功,茶壶的基本功能就是泡茶,一切都围绕着这一功能,离开了“功”这一点去谈论其它四点都失去了紫砂壶作为泡茶工具的特性。
最后我们来总结一下一把西施壶应有的特点:其一,西施壶壶型必须饱满圆润,壶嘴必须采用暗接工艺,壶把必须为倒把,采用上暗下明的制作方法,使弧度紧贴于壶身,过度自然明快;其二,西施壶壶身设计无夸张,无下坠感,且壶钮不能大,必须精致秀气,圆润挺拔、向上;其三,西施壶不适宜做成大的壶型。容量最好把握在150-250mL之间,否则就很难做出西施那小巧和可人的感觉来。
最后愿每一位喜欢喝茶的朋友都拥有一把西施,其把玩过程中的愉悦感真的无法言表,自己从心中去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