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撰文：刘老更
早晨，漫步在衡阳老街，巷子里飘来熟悉的蒸香。不同于寻常白面馒头的素净，蒸笼揭开时，那抹沁人的绿总叫人眼前一亮——是斑斓馒头，带着南国的清新，在湘地的烟火里扎了根。
衡阳人懂吃，也爱琢磨吃。白面馒头吃久了，总想着添些新意，这斑斓粉便成了巧思。取自热带植物的斑斓叶片，磨成细腻的粉末，混着面粉发酵，竟让寻常的馒头有了春溪般的色泽。
揉面时最见功夫，案台上，白面团像团云絮，揉得光润如玉；加了斑斓粉的绿面团则像揉进了新摘的艾草，带着草木的微腥与清甜。两种面团叠在一起擀开，绿白交错如漓江波影，卷起来时，纹路便成了阶前的苔痕，蒸好后鼓鼓囊囊，活脱是湘南春日里饱满的新茶芽。
蒸馒头的水在灶上咕嘟着，蒸汽裹着甜香漫出来，揭开笼盖的瞬间，热浪裹挟着独特的清香扑脸——不是桂花香的浓烈，也不是米糕的醇厚，是带着点草木清气的甜，像雨后菜园里刚摘的薄荷，又似溪边青竹被晒热的气息。
衡阳人爱吃热乎的，刚出锅的馒头烫得指尖发麻，也顾不上吹凉，掰开来，气孔细密如蜂窝，咬一口，松软中带着韧劲，斑斓的清苦被白糖中和得恰好，咽下去，喉头还留着点回甘，像喝了口掺了蜜的凉茶。
奶奶总说，这馒头不单是好吃，还养人。她算着日子发面，说斑斓粉里的维生素，配着面粉的筋骨，正合了衡阳人“吃得香、长得壮”的讲究。
做馒头时，她总让孙辈在旁看着：温水要晾到“不烫手背”，酵母要撒得匀，揉面得“三光”——盆光、面光、手光。
孩子们手痒，抢着卷面团，卷得歪歪扭扭，她也不恼，笑着说：“丑点才香呢，自家吃的，图个热闹。
如今老城区改造，老街拆了一些，新楼拔地而起，但蒸笼里的绿意从未缺席。早市的摊子上，斑斓馒头总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绿得透亮，像把春天揉进了面里。
买上两个，揣在怀里暖手，走在衡阳的巷陌间，咬下一口，松软里藏着草木的呼吸，甜香中裹着烟火的温情，这滋味，是家的味道，也是这座城对生活最温柔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