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3月20日深夜,宋教仁遇刺。

惊闻惨讯,湖南籍议员陈家鼎怒不可遏,在参议院提出严厉质询。还召集中外记者,公开声讨袁世凯的罪行。

袁世凯大惊,忙派亲信送去50万大洋,恳请陈“勿为民党所用”。

这笔巨款,当时在北京可买300多套四合院,每套只需1500大洋左右。

但陈家鼎得知来意,却像受到莫大屈辱,怒斥“我头可断,义不帝秦!”

后来袁世凯为拉拢梁启超,送去的大洋也不过20万。陈家鼎这位湖南人究竟做了些什么,以至袁大总统不仅不敢动他,反而要动用巨款收买?

一.孙中山的总情报官

清末那个乱世,湖南宁乡的农家子弟陈家鼎,注定要成为民主革命家。

只因他早年的求学道路上,黄兴、宋教仁和陈天华等都先后成为同窗。

尤其27岁那年,他被保送至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期间,在精研政治学和共和宪法原理的同时,还加入黄兴领导的华兴会,积极从事共和革命。

从此以后,他就没再回过头。

1905年孙中山创建同盟会,陈家鼎率先加入,先任总部评议员,后兼“长江沿岸七省同盟会机关视察”。

在同盟会还没渗透北方的阶段,这个职位就相当于情报总负责人,而且一切都要在清廷的暴政下由零开始。

但陈家鼎做得相当漂亮。

他先于上海创设联络总部,然后在长江沿岸七省发动会党并建立机构。

后武昌首义爆发,南方各省迅速起义策应湖北,都是这些机构在起作用。

别人只知那些活跃台前的人物,袁世凯却相当清楚,幕后英雄究竟是谁。

敢动陈家鼎,整个南方都要乱!

二.毛泽东的不吝溢美

1905年,日本颁布歧视和限制中国留学生的法案,连写信回国都要登记。

在如何应对这个恶法的问题上,中国留学生分裂为泾渭分明的两大阵容。

宋教仁和秋瑾为代表的一派,主张全体学生立即罢课回国。汪精卫和胡汉民为首的另一派,却主张忍辱负重。

日本媒体幸灾乐祸,纷纷嘲笑中国人不团结,完全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眼见两派矛盾无法调和,孙中山的秘书陈天华忧愤不已,决定效仿湖南老乡谭嗣同,用生命唤醒麻木的国人。

于是在12月8日那天,选择愤然蹈海殉国,引发极大的社会震动。陈家鼎痛心不已,亲自护送灵柩回国。

不等他从悲痛中缓过劲来,另一位湖南籍同盟会员姚洪业,又因回国后筹建“中国公学”屡遭清廷刁难,深感国家前途无望,愤而投黄浦江自尽。

当其他同盟会人士,都打算按传统习惯将两位烈士归葬原籍时,陈家鼎却认为他们的生命不能白白失去,而应该成为发动群众、号召人心的机会。

于是在他和禹之谟的领导下,将两位烈士的灵柩运到长沙。同时电商湖南各界,于次年5月23日那天,率领万余民众,冲破重重阻挠,在岳麓山上举行了轰动一时的盛大公葬。

年轻的毛泽东震撼不已,在《湘江评论》上发表文章时推崇道:“这是惊天动地可纪的一桩事!”

在此期间,陈家鼎和禹之谟还在长沙的天心阁创建了同盟会湖南分会。

这个时期他俩在湖南的声望,已经超越黄兴和宋教仁,被当时的青年军人和学生们奉为为泰山北斗。

这位50万大洋都收买不了的湖南人,凭什么让袁世凯不敢动他?

如果袁世凯敢动陈家鼎,只怕还没等到称帝,就会被老百姓的口水淹死。

三.清王朝的催命判官

接下来不久,陈家鼎打算利用民意发动新军起义。便与党人一起,在禹之谟北正街的家中商议此事。不料清政府闻讯逮捕禹之谟。陈家鼎翻墙逃进圣公会,得一牧师保护才幸免于难。

在这位牧师的护送下,陈家鼎化妆成清廷官吏出走江西并去往上海。

一到上海,陈家鼎就在柳亚子的掩护下,与党人创办《洞庭波》杂志。

为了唤醒湖南人的革命热情,他特撰写《二十世纪之湖南》一文,尖锐地指出媚满、保皇、守旧和排外等地域性缺陷,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法,呼吁以此作为“医治湖南的药石”。

清政府很清楚,湖南人能镇压太平天国运动,就能动摇他们的根基。因而对陈家鼎恨之入骨,通令全国缉拿。

陈家鼎被迫回到日本,与孙中山协商营救禹之谟,但后者很快便被杀害。

陈家鼎恨上加恨,将《洞庭波》杂志改为《汉帜》在东京出版。该刊流入国内尤其是湖南后影响巨大,被认为是“鼓吹革命最有力的刊物”。

陈家鼎本人,也因此成为同盟会总部鼓吹部部长和文学部部长。

为尽快推翻满清,他积极鼓吹革命思想的同时,还极力联络李烈钧、黄郛和王天培等军事素养较高的党人,每个周日都相约讨论暴力革命的方法。

与此同时,他还努力串联日本士官学校的中国学生,将思想进步者纳入同盟会。这些人后来大多都成为辛亥革命的领导骨干,陈家鼎功不可没。

在建立联络机关、宣传反清革命、构筑军事人才基础之外,陈家鼎还建立起清除满清奸细的“血党”组织。

不仅利用日本的法律,还采用反间计等手段,数次清除清廷派来的奸细。

就连徐锡麟刺杀恩铭之时,助手陈墨峰烈士也是陈家鼎派去的血党成员。

试问篡夺辛亥革命果实、冒登大总统宝座的袁世凯,又如何敢动陈家鼎?

四.民国宪政的奠基者

辛亥革命爆发后,“精通共和宪法原理原则”的陈家鼎,致力协助宋教仁筹组南京政府,并起草创建法度。

本文开篇提到的故事,只是他在参议院的日常而已。面对宵小,他曾用铜砚敲桌怒斥,弄得满座权贵皆惊。

袁世凯受黎元洪授意,枪杀武昌首义元勋张振武,他就力主弹劾查办。

更何况暗杀他的亲密战友宋教仁。

拒贿后,他联合两院忠诚的国民党议员联合抗袁,随后又参加护国讨袁。

袁世凯死后重开国会,陈家鼎重新回归议院,并担任宪法起草委员。

参加非常国会后,他积极协调各派系的矛盾,成为孙中山最离不开的人之一,并被任命为大元帅府参议。

笔者上篇文章曾经提到,陈炯明叛变时幸被陈策所救。但鲜有人知的是陈家鼎也为救援孙中山争取了时间。

他得知陈炯明叛变,并命洪兆麟攻打总统府时,就只身闯进洪的兵营。

在他巨大的声望感召下,洪兆麟只得下令缓慢进兵。陈家鼎趁机迅速赶到总统府,通知孙中山马上转移。

孙中山去世后,性烈如火的陈家鼎愤慨于党人不思进取,内部互相倾轧。

于是退隐深居,但在1928年52岁之时,于北京因煤气中毒猝然离世。

究竟是偶然之不幸事故,还是像战友陈天华和姚洪业一样愤然离世,史书没有记载,我们无法妄自揣测。

但他这一生,正如辛亥元勋居正所评价,“秉性刚直,与人落落难合,而大节凛然,人不敢干以非义。”

笔者很不理解,这位立下不朽功勋的湖南人,网络上虽的确无人非议,却也极少有文章提及,岂不怪哉?

读者朋友们,你们说呢?

声明:陈家鼎主要生平事迹,均引自社科版《中国民国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