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大家周四好呀~
距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俩月了,小崽马上就要从 “b超里的人形影像”成为一名真正的家庭成员了,所以最近我跟刘同学聊育儿的话题也越来越多。
我俩虽然出生地在一块儿,是初高中同学,但各自成长的过程中,父母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他是典型“散养”长大的,我是典型“精雕细琢”长大的。也因此,我们的育儿理念有挺多差别。
我的每一步成长轨迹都凝聚着我父母的心血。我是93年出生的,那个年代“科学育儿”、“早教”的理念还鲜有人提及,我妈就找来欧美、日本作者写的讲儿童心理学、讲家庭教育的书来自学,然后在我身上实践。
90年代家里物质条件都有限,什么“大运动”“精细运动”“感统训练”啥的也没现在那么多教具,更没有早教机构。印象最深刻的,那时候我家住平房,家里有个小院子,我妈从她负责项目的工地上托人给我弄了一小堆水洗过的沙子,用家里吃完的果冻盒做模具,她带着我在院子里玩沙雕。我所有“过眼”的东西,动画片、书,都是妈妈精心挑选的。她陪我看动画片,印象中当时看《聪明的一休》,还会让我复述这集动画片讲了什么故事,问我剧情中的人物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
我记得上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就有同学家长会给孩子留课后作业,还会让上奥赛班之类的。我妈给我报了挺多兴趣班打发时间,但拒绝给我报任何学校课程性质的补习班。兴趣班她也没有指望我学出来啥,真·纯兴趣,她跟我每个老师说的都是“老师我们家是双职工,没人带孩子,你看着我家孩子别丢了就行。”这是实话,因为她是干建筑行业的,要亲自下工地,巨忙,也没人帮忙带孩子,她真的需要把我送到一个地方打发时间……
她觉得“与其要求孩子学习成绩,不如自己做好表率”。在我的学生时代,她考了5个国家注册证,其中有仨都比较难考的那种。我见过她工作的模样,跟同事讨论某个问题,什么什么标准、第几条规范信手拈来(现在我都做不到,在我妈面前,我的记忆力非常菜)。
由于我妈不盯我的成绩,只培养兴趣和习惯,以至于我现在30+了,还是非常爱学习。而且品类很广泛,无论是学知识文化、生活应用、艺术领域还是心灵探索,我都喜欢。
同时,她对我的家务秩序、生活秩序管得很严,包括擦家具抹布要折成几个面,擦桌子和拖地顺序从哪里开始,洗碗要按照哪些步骤来……我家的“规章制度”非常多,后来我自己创业了,讲真我感觉我妈给我定的规章制度,比我开公司的规章制度还多。
因为我妈在家里家外都是“领导”,当我发展出“自主意识”之后,日子就比较难受了。如果我自己的想法跟我妈不一样,她会看似给我ABC三个选择,假如她觉得B更好,我要选A,她就会一直反驳我、说服我,直到我屈服了承认B好为止。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妈妈投入的时间和心力会更多一些。我爸虽然不善表达,也是非常用心的。他爱我的方式就是天天琢磨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以及辅导我理科功课。上高中以后,我学数学和物理学起来明显吃力了许多,遇到不会做的题经常会急哭。我爸经常在下了班之后,捧着我的数学习题册演算,再一道道给我讲解。最夸张的是,我刚上大一不久的时候,不适应南方的气候,课业也跟不上,学高等数学觉得好难,跟室友也不熟不好意思问,只能动不动往家里打电话大哭。我爸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就教我写高数作业……
我挺佩服我妈的,觉得她是一位非常勇敢、坚韧、优秀的女性。我妈是她那一辈中整个大家族学历最高的,我的舅舅、叔伯姑家里有什么关于小孩升学,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事,我爸搞不定的事,复杂的重大决策,基本上都要来问她的建议。
我父母通过身教言传教会了我非常多能力,诸如学习能力、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统筹能力、协调能力。
同时,作为家里家外“女强人”的娃,因为在严格的标准中长大,我有相当多的崩溃瞬间。从小到大在“打击教育”中成长,永远觉得自己不够好,不配得;总认为被爱是需要条件的,只有足够优秀才值得被爱;不相信“无条件的爱”,觉得所有人接近自己都是有目的的;对于做事情的“规矩”有近乎强迫的要求,因此会有许多烦恼;我是高敏人,我妈雷厉风行又高要求,我经常感觉被她伤到而哭泣……
平心而论,我觉得我爸妈已经做得相当好了。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父母,他们已经在用能够做得最好的方式来爱我了。
刘同学家的教育理念就比较简单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讲“活着,饿不死,不做坏事就行。”
因为刘同学没我话这么多,不像我一样,会分门别类举出爸妈是怎么教育他的,比较难整理。不过我从与他多年的相处中,能侧面看到他的原生家庭氛围有多么宽容和尊重。
讲几件事。
我在2019年的文章中写过,我跟刘同学结婚是在国外办的婚礼,谁都没有请(包括自己的父母),就我俩。后来回老家请亲朋好友吃了顿婚宴,就结束了。要知道,越是小城市,父辈们普遍越讲婚礼的“排面”。当时有这个提议的时候我还担心他家里不接受。没想到他家人超爽快就答应了。
有一次我去他家吃饭,他来接我,专程来我家带了杂粮米过去煮饭。因为我那段时间基本不吃精碳水,主食都是粗粮。平时都是他妈妈做饭,因为我家口味清淡,他家口味偏重,我去他家吃饭那天由他亲自下厨给我做菜。刘同学以前在他自己家是不做饭的,跟我在一起之后为了给我琢磨好吃的,成了一名“家庭大厨”(甚至刘同学还考了厨师证),所以他妈妈其实是没有见过他的厨艺的。他炒菜的时候,他妈妈就在旁边吐槽他说“你能炒熟吗?”事先事后都没说我什么。
后来我跟我的几位朋友讲了这件事,她们都表示啧啧称奇。“去婆家吃饭竟然还自己带米”一般情况高低会被蛐蛐,表面不说也会暗中不满;而且儿媳竟然不干活儿让儿子下厨,这在很多婆家眼里是不能忍的。
他家人也不会在我们结婚以后,动不动就想“操心”一下小家庭的生活。其实长辈是好心,但对吧,因为代际观念不同,总会有冲突。我身边有很多独立女性,她们都有被婆家的“过度关心”烦恼。我俩结婚六年了,他家人的边界感非常让我舒服,就是“有需要会支持,没有主动要求不会强行干涉。”这真的太太太太难能可贵了。
从结果导向角度来看,刘同学学业不要父母操心,找工作、结婚、生孩子也都不要父母操心。他的智力、情商都在我之上,我搞不定的事情找他嘤嘤嘤,他准能搞定。我在公众号持续写了很多年关于他的文章,几乎是大部分读者公认的,他宽厚、温暖、情绪稳定,有智慧又有力量。
我跟刘同学的这个家庭结构,跟我自己的原生家庭结构非常非常相似。都是家庭中的女主人事业心更强,男主人比较温和、顾家。不过有一点挺本质的区别,我爸是因为辩论不过我妈只好被动接受,刘同学是真的包容,能接纳所有。
因为生长环境不同,我们对于养育小孩这件事,自然也有不同看法。我最近真的非常清晰地看到,不同成长环境在每个人身上的烙印,会怎样影响对下一代的养育观念。
比如说,还没卸货,我已经早早开启了“发展心理学”、“蒙氏育儿”、“小儿推拿”的学习。我最近感觉自己比之前工作的时候还要忙。因为“双倍限时体验卡”马上就要到期了,每天诵读和禅坐功课就4小时,还有听经啊啥的;为了能够顺产少受点罪,现在孕晚期身体已经很沉重了,每天还在坚持运动,盆底肌、大腿内收肌群、手臂、肩背灵活性与力量练习一个不能少;买各种婴儿用品,一条条研究参数和评价,最终决定下单,也占用不少时间;胎教放音乐跟自己弹琴是不一样的,这个从崽给我的反馈能看出来,我自己弹琴TA会互动更多一些……

不过有一说一,我做这些事是没感觉到压力的,就很充实很快乐,跟我妈考证一样,乐在其中。虽然我的很多朋友听了我这个日程觉得“你这个孕期也太卷了吧”,但实际上我不是在靠意志力,而是靠习惯和兴趣驱动完成的,就像一个“筹备期10个月的大项目”就要到收尾冲刺阶段了一样,每天从早到晚下来巨有成就感。
有一天刘同学说,“宝贝,假如是我来怀孕的话,我大概每天该干嘛干嘛,还继续写代码。等到发动了,去医院生一下。至于婴儿床、婴儿车那些,我也不会像你一样翻那么多参数做攻略,我就淘宝搜一下,默认第一个就下单了,也不会凑购物节。”
我忽然意识到,我前面做的那些所有事,研究育儿啊啥的,跟我妈过去做的事也太像了!只是更加“与时俱进”了。而刘同学的想法,就跟他爸妈养他一样,“散养,活着就行”。
还比如说,有一回橘长跟我讲,她家里打算买防撞条,防止崽崽被磕碰到。哎呀,我听完这句话,好像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崽崽磕疼大哭的画面,顿时心疼的不行,马上就要买。
我小时候从来没在我妈手里掉过床、摔过头,唯一一次到5岁那年磕到头,还是我妈的闺蜜带了我一小会儿磕碰到的。我妈现在还跟那个阿姨关系很好,但是摔我头这个事她简直要耿耿于怀一辈子。
刘同学在旁边淡淡地说,“你能保证TA在家里不受磕碰,那出门呢?你护着TA一时,能保护TA一辈子都跟你形影不离不磕碰吗?TA以为外面的世界跟家里一样安全,出门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怎么办?”我顿时语塞。
还有一次说到,“重大选择明知孩子做的是错的,父母要不要强行干预”这个问题。我的观点是孩子心智不成熟,父母要做“正确”的决策。例如古早时期有个新闻,有个男生断骨增高来着,后来留了一堆后遗症;还有孩子高考报志愿选了天坑专业,父母强行阻拦孩子记仇,不阻拦孩子以后又说“我当年不懂事,你们也不拦着我”之类的。
刘同学说,“既然自己做的选择,那就要自己负责。”我说,“可是如果TA做的选择不对,以后埋怨你怎么办呢?你可是亲爹啊,你能不管吗?”他说,“自己做的决策,转头又要来埋怨父母,这样的孩子不认也罢。”
……
我简直震惊了。他看起来那么温和,对我无限包容,我脚趾踢到桌子他都要过来打桌子,说“坏桌子,让你欺负我家宝贝”,跟哄小孩一样哄我,咋能风轻云淡地对崽这么“狠心”呢?
我对学习的兴趣源于我爸妈“以身作则”,以及我妈给我报的那些学起来很快乐的兴趣班;刘同学对学习的兴趣源于看CCTV7学修拖拉机。所以到现在,我喜欢什么,下意识是去找个教这个的课;而刘同学能如数家珍般报出“这个博主是做手工的”,“那个博主专门维修下水道的”……
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刘同学的爸妈养育他的方式,只是没有像我爸妈一样,精确到什么流派的育儿理念、亲自辅导功课,但并非不用心。他们是在用潜移默化的方式教给他什么叫尊重、包容、同理心,感兴趣的事情要自己去探索,以及为自己的人生100%负责。最重要的是,满满的、无条件的爱。从小在充满爱的环境下成长的孩子,长大后才知道如何爱他人。
我们的很多习惯来自于原生家庭,又不完全和自己的父母一样。
比如,我妈希望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的方式是说服和要求,而我的生存哲学是示弱,朋友们公认我在“撒娇”这个赛道几乎鲜有竞争对手,说我的“嘤嘤嘤”可以当博士生导师;和刘同学在一起十年,受他的影响,加上我自己接触修行以后日日做功课,在更多的情形中,我并没有“希望别人接受自己观点”这样的期待,而是选择放下自己的知见。
比如,刘同学爸妈没有辅导他过功课,不过我们已经说定,以后涉及小孩学习、做作业之类的,都归他负责。他比我更富有耐心、情绪稳定,更擅长引导,就像我爸爸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尽管在细节上有许多不同,有一点我们是共识的:最重要的教育场所是在家庭而非学校,教育是父母的责任,没有人能替代自己。不是请个育儿嫂、报个补习班或者夏令营,或者扔给老师就能解决的。
虽然我自己正在学习好多跟养育小孩有关的知识,不过我对这个并没有执着“非得按照我的想法来”,主要是过程乐在其中,以及提前了解会让我自己感觉比较安心。从结果导向的角度来讲,我挺乐得让刘同学按照他的方式教小孩,无论男孩女孩我都希望跟TA爸爸更像。浅浅地做梦一下,要是我能跟婆婆一样,“散养”出来的娃,像刘同学一样有智慧、样样不需要家长操心,那真是做梦都笑醒了……
目前崽也的确更亲TA爸爸一些。晚上睡觉,刘同学只要在旁边,崽就比较安静,关灯后胎动三五分钟就睡了。前阵子有几天刘同学加班,睡得比较晚,我先睡。崽一会儿踹我心窝,一会儿踢我肋骨,咋哄都不肯睡。关键TA现在力气大,踢人真的还挺疼的,折腾得我也睡不着。只要爸爸往旁边一躺,我肚子里这位瞬间就安静了。
我都已经想好出生之后的口头禅了,“去找爸爸,快去找爸爸”。
孩子自己是种子,父母只是阳光、空气和水;孩子是因,父母的教育是缘。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父母,不过我们会学着尽力去提供恰好的阳光、合适温度湿度的空气,还有充足的水。
无论是参天大树还是小草,我们都希望这株小苗苗以TA自己的方式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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