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认为“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辄徒成下品”,也就是说,只有以魏晋名家为师,才能学到这一字体笔法、格调的精髓。“晋人格”的典型代表是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这些顶级书法世家,以“二王”、谢安、谢玄等为主。
可惜的是,他们如今已无真迹传世,摹本、刻本也都存在细节缺少、笔路不清甚至伪作的弊病。不过就在去年,台北故宫公开了一部秘藏多年的真迹,引发了书坛的广泛关注,它就是谢灵运《草书册》。
此作填补了书法史上的三大空白,其一是陈郡谢氏无真迹存世,其二是东晋六朝无巨幅草书墨迹保留下来,其三是谢灵运本人唯一的书法真迹。在过去,人们想学到正统的细腻的魏晋笔法,往往学陆机的《平复帖》和王珣的《伯远帖》,但前者草法尚未成熟,后者受限于书写太过随意、字数又太少,难以长期学习。
而谢灵运这幅《草书册》,弥补了以上的所有不足。宋文帝刘义隆称赞谢“诗书双绝,不逊子敬”,作为王羲之的曾外孙、谢安的侄孙,谢灵运继承了王谢两大家族不外传的笔法,再现了当时人草书的“标准写法”,是我们“直入魏晋”的一条捷径。
《谢灵运草书册》全卷纵约30厘米、横超过10米,洋洋洒洒近百行、1500余字,字径大小约1.5厘米,以行草写就,兼用草隶、章草笔法,将古质今妍展现得淋漓尽致。内容为谢氏的自作诗文,可谓文书双绝。不论是对于初学者还是有基础的草书创作者,这部作品都极为合适。

谢灵运的草书主要取法二王、谢安,兼采索靖、皇象、王导等人,以妍美内敛、婀娜遒逸著称。颜延之盛赞此作:“玉版飞霞,星辰忽动,玄香起浪,风雨旋来。盖极才人之致,而备操觚之法者也。览之敬羡不能已已。”
此作起笔多藏锋入纸,笔锋含而不露,以中锋为主,无侧锋刮擦的毛糙感,转折处多取圆转,少用方折,笔锋自然调锋,无生硬顿挫,尽显圆融;收笔常回锋护尾。这种笔法处理既继承了王羲之清劲,又融入文人的内敛。
结字疏朗开阔,欹正平衡,单字结构多取横势,横向笔画舒展,纵向笔画收敛,笔画分布均匀,无壅塞之感,字字独立却笔断意连,无刻意连笔牵丝,避免了字群纠缠的杂乱。墨色匀净自然,枯润适度,少见刻意的浓淡对比与涨墨、飞白,弱化了墨色的视觉冲击。
此作对晋人笔法的继承、笔画结字的精妙、气韵的超尘脱俗,都为后世学草书者提供了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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