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页(十八开) 水墨纸本
31.5×29 cm，约0.8平尺（每幅）
1624年作
拍卖会：北京保利2021秋季拍卖会
成交价：￥ 9,200,000
在明末清初的书坛，王铎如同一颗爆发的超新星，以其剧烈动荡的笔墨，重新定义了草书的疆域。创作于1624年的《草书册》，时年王铎三十三岁，恰是其艺术风格骤然成熟的标志。此册页虽为早年之作，却已奔涌着晚年那种“老辣苍茫”的气象，仿佛一位青年以老者的灵魂挥毫，令人称奇。
这一年，王铎身历荣辱生死。正月擢翰林院检讨，旋即返乡面对舅父之丧。正是在这悲欣交集的背景下，他写下了这十八开册页。艺术最深刻的动力往往源于生命的震颤，王铎的毛笔仿佛成为情感的导体，将人生际遇的起伏转化为纸上的波澜。
细观此册，最震撼处莫过于墨色的交响。王铎对墨法的突破在此已见端倪。浓墨如黑云压城，涨墨似山雨漫漶，枯笔若秋风扫过荒原。一页之中，浓重字与渴燥字相映成趣，形成视觉上的强烈张力。这种墨色变化不仅是技术上的创新，更是情感的直接流露——那是守在病榻旁的焦灼，也是登临山水时的旷达。
在笔法上，王铎选择了王献之外拓连绵的路径。与晚年内擫法的含蓄蕴藉不同，此时的他更倾向于直抒胸臆的倾泻。字与字之间实连多于意连，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形成不间断的气势流。这种连接方式创造了独特的节奏感，让观者的目光随着笔势起伏跌宕，体验书法中的时间艺术。
更令人叹服的是他对空间的解构与重建。王铎深谙“以险造势”的奥秘，每个字似乎都在失衡的边缘摇摆，却在整体上获得微妙平衡。这种“不稳中的稳定”犹如体操运动员在平衡木上的舞姿，充满动感与张力。他更通过字距密集、行距宽疏的布局，制造了疏密对比的视觉张力，使整幅作品既有密不透风的凝重，又有疏可走马的空灵。
梁章钜谓此作“雄伟飞舞”，确实抓住了王铎艺术的核心特质。雄伟大气与灵动飞舞这本相矛盾的特质，在王铎笔下达成辩证统一。他的线条既遒劲有力，如金刚杵般沉厚；又轻盈灵动，如飞燕掠波。这种对立面的统一，正是王铎书法的魅力所在。
当秋暮雨烟欲
飞鹤来亭树
携榼登啸殊开
清兴
眼明游华林园有
称此中宜奏盛乐
太子初无言但咏古
今冲 诗曰何必丝与
竹山水有清音
虎丘烹茗邀
琴客弹南风联
袖徜徉看云霞
摇动便自悠然
有欲
当日有好怀袖手
哦古人诗云其青
山秀水到眼即可
舒啸何必居篱
落下然后为
亡物
寂居荒凉草树
茂密居无骡马
因与人绝一 室之内
可以自娱
夏日荷发水槛
香来展玩古迹
泼墨写远山此
侨胸怀磊落
视五侯池馆笙
歌真成草头露
柳覆 茅楹拥
书高卧北窗清风
来何须让渊明
为羲皇上人
地白霜清吟啸
兴怀想天际真人
觉一切浓淡是非
都可度外处之
安可攒眉屋子下郁
郁然也
梧桐叶落远岫
云浮飘然寄傲
第一清福唯韵人
自领受耳
唐伯虎居吴驾
小舫书画琴鹤往
来游赏后贫作乞
于寺人不知其大狂
高隐为玩世逸
流
得意花供数枝
好友高谭世外事
抱膝把酒看西
山爽气听钟声
至耳安能不畅然
于中耶
綗卿年兄冲襟雅
度文藻烟云人
知为文士也不知其
肝胆异常骨力
特劲饶经济之
才而运以浑雅素
为莫逆交远寄
此卷索书时治装刻
下起行呼书奴立
而竣之并跋此道
我辈一段精神耳
甲子暮春洛下王铎
《草书册》向我们展示了一个重要的艺术真理：真正的传统从来不是简单的模仿继承，而是像王铎那样，深入传统内核而后打碎重组，最终形成具有个人印记的创造。这或许正是这本册页在四百年后依然能拍出高价的原因——艺术市场上最珍贵的，永远是那些开创性的、不可复制的灵魂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