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
今日天平支点恰好落在赤道
太阳黄经在第一百八十度闭关
光与暗达成短暂和解
所有影子都学会直立行走
稻穗在正午称重时
发现每粒金黄都藏着
等量的白昼与黑夜
农人镰刀挥出的弧光
切开温带与寒带的疆界
候鸟开始校对导航仪
翅尖同时掠过
北半球的残暑与南半球的初凉
云朵拆解自身
一半成雨 一半成霜
祖父掏出老怀表
弹开表盖的刹那
秋海棠突然纷飞如蝶
夏虫的遗书与冬雪的预言
在齿轮间迎头相撞
主妇晾晒的棉被
吸足双倍浓度的阳光
每根纤维都胀满
足以抵御漫漫长夜的光能
而诗人试图平分词库
暖词给日渐消瘦的暮色
冷词给不断膨胀的晨光
最终在稿纸中央画下
一条会呼吸的虚线
今夜所有钟摆都将慢下来
等月光校准北斗的勺柄
等蜕壳的蝉把夏日的呐喊
酿成露水里的密码
且看明日开始
白昼每退后一寸
大地就多出一顷
可供星群耕种的
黑暗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