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企业的本质：共创人民的共有财富
/刘玄奇
在这个追求经济发展却时常与贫富分化并存的时代，一种新型经济形态正悄然崛起——社会企业。它们背负着特殊的使命：创造真正属于人民共有的财富。作为社企经济学的研究者，我深信这不仅是经济学领域里崭新的探索方向，更是现代社会制度一次深刻变革的契机。社会企业绝非只是普通的商业形态；它们实际上正在重塑一种社会经济的根本结构，是全民共享发展红利的务实实践。
何为人民的共有财富？我认为，它不仅仅是国家层面的公共财政或公有制企业的资产财富，其本质在于人民真正拥有财富的创造权和成果的享用权。它超越了简单的个人私有或国家所有二元分割结构，更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社会福利依赖或公益扶持模式。它是一种社会产权模式创新的表现：企业创造的财富由社会广泛共享，社会大众作为社会资本的实际拥有者理应成为财富收益的重要主体。这要求经济组织方式必须以更深入的方式将人民纳入财富创造的核心过程中，不仅为他人服务，更关键的是自己参与其中、自己从中受益、自己拥有所有权。
社会企业正是实现这种愿景的有力渠道。全球对“社会企业”的基本共识为“旨在解决社会问题、追求整体公共利益而非以最大化股东或所有者个人利润为首要目标的民营实体”。英国政府更为直接地从资产锁定的视角指出：“其活动为整体社会或社区利益服务，且其利润主要用于该目标再投资而非分配予股东”。这些定义共同指向一种核心属性：社会企业的利润天然包含归属社会与回馈社会的本质要求，利润服务于人群福祉而非个人资本积累膨胀是其经济活动中内在的根本价值取向。
社会企业如何具体实现人民共有财富的创造呢？我认为关键在于其特殊的产权安排和财富生产、分配机制设计。
首先是产权的社会性锁定。传统企业的所有权与收益权高度结合于资本方，股东就是决策与利益中心轴心。与此不同，许多成熟的社会企业以创新的组织形式确保企业目标不会轻易滑向纯粹的资本扩张逻辑。例如，在社会企业实践中，资产锁定机制能够明确规定企业的资产（如利润和剩余价值）必须永久性地服务于社会公益的追求。利润不能再被自由抽走为私人资本注入，所有者亦无法随意出售企业份额套现。例如，西班牙蒙德拉贡联合公司成功运营超过六十年，核心原则就是“工人所有权”：企业本身是员工集体所有的财产基础，工人共同分享企业运营创造的财富果实，从而在经济所有权与工作尊严上达到高度统一。这种以人为主体的产权设计使得生产创造的价值在制度上就紧密融入了劳动者群体自身生活发展的良性循环中。
社区股权与信托结构是一种更富启发性的社会企业治理选择。企业可以通过社区信托的形式归集体所有，社区整体成为企业资产的合法拥有者和责任主体。英国以社区利益公司为典型，当社区信托成为企业最终所有人后，企业产生的全部财富流向社区福利整体目标的实现渠道之中。这种模式在苏格兰的诸多社区再生工程中已屡见不鲜——如格拉斯哥的“社区土地信托”整合了土地与在地企业，由居民组成信托管理机构负责管理运营，住房收入和社会企业利润直接转化为当地福祉提升资源（如平价日托设施和老年人服务项目）。在这种模式下，经济权牢牢扎根于社区共同体内部，社区即是企业的股东、企业家、规划师和决策者本身，他们共同编织了一种归属明确、责任清晰、利益共享的命运结合网。
动态共享财产权机制更具创新潜能。它试图打破所有权与使用权之间的传统界限，使参与生产劳动的每一个人都可依据实际贡献值来获得相应的资产所有权成长份额。其核心逻辑在于：每一个体在参与价值共建的过程中实质上亦在为自己积累一份资产性权利。此机制尤适应于在服务密集型社会企业中应用，比如残疾人就业培训类社会企业。工作人员或学员通过有效劳动或学习过程积累劳动积分；累积分值到达一定水准后即转化为企业对应的财产权凭证，这种凭证可参与后续剩余价值分配或行使部分管理建议权。这种产权设置方式巧妙将企业的发展与具体成员个体的资本转化同步衔接，企业利润增长带动劳动者产权价值增值，为真正落实“按劳获权”的社会主义设想找到微观层面的实操路径。
社会企业创造共有财富的路径虽然多样，但它们共同围绕着一个深层原则而运作：产权结构的社会化嵌入与财富生成的广泛包容性。
这种共富路径强调参与共建。许多卓有成效的社会企业都成功将“受益人转化为共建者”。以孟加拉国格莱珉银行为例，它设计的贷款制度并非简单赋予援助性小额贷款，而是通过“小团体/组”结构要求借款人必须合作创收还款并承担监督责任。借款人实质上既是资金的受益者，也是金融秩序共建者和银行共同风险承担者。格莱珉银行94%以上股份掌握在借款人（穷人）股东手中，借款人真正成为银行的主人。在共享利润的同时也共同塑造了一个属于贫困群体自主拥有的全国性金融网络基础设施。通过制度创新，被传统金融体系排挤在外的贫困人群实现了从无助者向主导者的身份跃迁，他们的发展动力成为银行与自身财富增长的核心源泉。
在人民共创与共有模式下，社会企业能深刻扩展财富的内涵和外延。它们关注的不止是货币性经济价值；环境修复、社区归属凝聚、人际网络发展、能力培育等传统核算体系难以衡量的财富形式被同样珍视并纳入企业发展目标之中。比如，老年服务类社会企业在实践中可以做如下设计：每一位参与服务超过规定时限的志愿者可登记获得社会企业内部福利积分，换取其家属老人优先享受服务甚至未来自身服务需求满足的权利。同时，社会企业在经营决策中设立志愿者代表议事机制，听取在服务一线真正接触老人需求的志愿者意见反馈。服务者通过付出在现实中转化出了社会资本与人道主义价值的双重积累，形成了超越工资体系的深层激励架构。
社会企业家精神则是社会企业创造共有财富的根本引擎。传统上企业家精神被归纳为个人开拓精神与利润追逐，而社会企业家精神更深刻，它在寻求可持续解决方案的过程中平衡多元目标、激发公民主动参与意识。它本质上是推动集体行动解决公共问题的“公共型企业家精神”。这种精神推动企业不断探索有效途径让弱势群体参与价值创造过程，确保他们在经济活动中不只是被动受助对象，更是积极的创造者与拥有者，从而实现社会经济的结构性包容。
社会企业推动的共有财富构建，有着深远而宏观的积极意义。其治理结构所蕴含的多元协商机制是民主深化的重要基石。社区社会企业在决策时纳入利益相关方参与治理，如员工的集体协商制度、居民在社区信托中的发言权、志愿者代表在服务项目中的建议权等等，都将民主实践融入到日常的生产经济空间中。由此，在微观企业单元的运行过程里就培育了公共事务参与能力和责任担当实践，实现了市场民主空间与社会政治民主空间的有机融合。
这种共有经济的构建也为实现社会公平正义提供新路径。传统模式下经济增长时常与分配结构扭曲相伴，但共有财富的核心逻辑改变了单一向资本集中的价值分配流向，在机制设计源头就确保成果分配的广泛性、公平性和长期可持续性。同时它在运行过程中也积极消除身份差异带来的制度性机会不平等，通过重塑产权和参与方式真正践行发展权属于创造者的现代平等诉求。
从经济系统角度看，社会企业为经济的包容性和整体稳定性奠定了更坚实基础。市场发展不协调时容易放大分化效应，而共有企业是天然的平衡者——扎根社区，更能灵活应对本地人群实际需求；不以利润最大化驱动，在经济下行压力下反而保持发展韧性；它们专注于挖掘被传统市场忽视的潜在价值，如环保农业、无障碍服务和弱势群体赋能产品等，既弥补市场盲点也激活了更广阔的经济活力源，构建出良性自生循环的经济内生动能。尤其在城乡融合发展等领域，社会企业所展现的韧性成为市场波动中重要的社会稳定器。
社会企业所展现的伟大图景，是让每一个普通人通过经济活动的直接参与转化为自身命运真正主人。当一名残障工人在康复训练服务企业获得就业价值，并因连续服务参与逐步积累下集体财产权凭证；当社区老年人照护中心通过邻里互助体系把服务链变成社区信任的加固桥梁；当农民有机合作社因消费者会员持股机制保障了土地永续种植收入稳定流转——这些不仅是一个个成功项目实例，更是共同生活的崭新现实：每个人不只是为别人工作，更是为自己的权益奋斗；每个人不只是参与经济分配过程，实质是财富的真正创造者与拥有者。
社会企业掀起的是一场无声而深刻的“归属革命”：它致力于把资本积累从个人独占的零和循环，转化为众人共有共建共享的社会生长新秩序。在这场革命中，我们每个人都将成为自己真正财富未来的共同缔造者。
当未来历史学家回顾21世纪，他们可能会记下这意味深长的一笔：那是一个人类终于理解财富真正意义的时代——当人们不再满足于金钱数字的攀升，而是将财富锚定于每个人的尊严和发展权利；当经济不再作为独立于社会的水库而存在，其水流开始涓涓归入每一个成员的生命之田。社会企业正是这场重大变革的先声。
正如一个古老但崭新的承诺正被当代经济活动所印证：财富的光辉将不再只为少数人闪耀，而被重新分配给真正创造出它的人民共有的天穹之下。在这场财富的返璞归真中，我们不仅是在创造数字上的积累，更是在践行一种更有温度的经济文明形态——一个让每个人的付出与权利相互交织的伟大实践正在前行。
来自今日朋友圈的#社企笔记 ：
去年8月发布了#社企先锋 U45的征集，一年将过去，这个构想并没有完成。上个月设想的「思想之旅1818-2018」也还没有开张。没什么遗憾，好的构想，往往能有一半付诸实践就不错。
今天突然意识到：“社企先锋”不一定要一批批的榜单式的发布，也可以是一个一个的找。每一个社企先锋又同时是#中国社会企业联合体 的超级节点。将每一个社企先锋建成一个共创的网络。继续探索与尝试！
晚上用AI为「社企先锋」设计了一些IP形象，大家最喜欢哪一个？
社企星球
社企星球集团（Social Enterprise Planet，简称SEP）始于2009年，是中国较早的社会企业综合服务平台之一，以「三三制社会企业」为理论创新基础，创新提出「社企经济学」，推动从公司制走向「社企制」，构建中国社会企业发展网络「社企中国」，以「推动中国乃至全球社会企业的发展」为宗旨，使命是「发展社会企业，实现共同富裕，促进充分就业，共创美好世界」，2030愿景为：推动中国社会企业数占总企业数的1/10。
SEP总部设在北京，设有广东社企研究院和四川社企星球信息技术研究院，在成都、武汉、杭州、长沙、广州、海口、福州、南京、香港、大连、张家口等地设有子公司，是四川省企业家研究会社会企业发展委员会、湖北省公共关系协会社会企业发展委员会的发起单位和会长单位。
SEP以社会企业教育为核心，开展社会企业研究、传播、大赛、培训、咨询、认定、孵化、投资等八大板块业务，培育N个社会企业和社会企业家，即「1+8+N」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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