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子，灰鸽子
二
那座红砖尖顶的四层楼房，坐落在一棵大槐树旁边。父亲的宿舍在三层。从三层小屋窗口望出去，正好看到大槐树粗壮的树杈。送走大哥，父亲当即就带我到街上逛了一遭。
宿舍西边是郑州路，出窄巷不远，过一个变压器房就到了。父亲拉着我的手走过郑州路，我自豪地东张西望，感觉整个街道那么新鲜、明亮、美好……
叮叮铃铃的车铃声，汽车驶过的呼啸和嘀嘀的喇叭声，旁边一座小学校传出的抑扬歌声，听起来热闹非凡。法国梧桐投在地上斑驳的影子，看起来像一幅水墨画。路旁绿色的邮筒，像一个粗树桩，仿佛藏着城市无尽的秘密。
郑州路往东走是长安路。长安路比较繁华，有各种小吃铺，糕点店，百货商店，蔬菜摊点，最吸引我的是小人书摊，几分钱就可以看一本。
我在书摊前斜放的大木板前站住不动了。小人书可真多！在木板上被几条细绳拦住，密密麻麻整齐排列。花花绿绿的封面宛如一个个神秘窗口。
封面上缤纷的彩图，像招手的神仙娃娃，像梦里才去过的瑰丽仙境。西游记故事《狮驼岭》和《五庄观》，我还没看过，听说狮驼岭有一只金翅大鹏鸟，一抖翅膀就是十万八千里，五庄观呢，有人参果树。真想蹲下来好好翻看呢。
一个老婆婆，举着一棵“冰糖葫芦树”过来了。那真是一株结满密密匝匝红果子的树呢。一串串，红艳艳的，像礼花儿般散开，仔细看，还闪着莹莹的光。
父亲从兜里摸出一角钱来，给我买了一串。我举着这串火红的冰糖葫芦，走过繁华的长安路，感觉这世界上，再不会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长安路往西的小巷，有一个澡堂。我和父亲走过时，有洗过澡的妇女甩着湿漉漉的头发飘然而过，空气里留下淡淡的洗发水的好闻味道。有花白头发的老人扯着小孩子走出澡堂，小孩子的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红苹果。
“看你这’黑车轴’！明天咱先理发，再来洗热水澡！”父亲摸摸我脏兮兮的脖子对我说。
“洗完澡呢？”
“去医院打虫子啊！你忘了来干什么的？”
作者简介：潘红亮。笔名：洛阳雁阵。就职于中国铁路郑州集团公司。中国铁路作家、河南省作协会员。获第一、二届儿童文学金奖，冰心新作奖。著有散文集《麦子的语言》、《一个人的火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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