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精选

孔令新||新疆

1978年是我临近高考在哈密铁二中理科重点班紧锣密鼓总复习的日子，那时候我后悔极了脱离高一三班到了新的环境，不受人待见的等外公民境遇，班上从各个班抽选来的强手林立，一般人根本没有市场，班主任王爱民近五十岁的年龄操着一口浓重的甘肃家乡话“气指颐使、指点江山、点石为金”，班上笼罩着强烈的精英意识和优势的不可一世……吴中林、周中理、李建平、柳东勤、李德卿、王亚北、任娟等各有所长受点名率高于他人状态，荣伟利是班长，曹瑾、丁春燕、徐树峰、屈喜玲等属于踏实刻苦型的想做黑马一鸣惊人的后备学霸，每个任课老师都喜欢自认的所谓佼佼者，一种强者更强弱者破罐破摔的畸形状态，时势造英雄更加扭曲的心情油然产生。

爱的没有限度、损的没有底线。老师提问只找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和“皇帝的女儿”，我们这些数理化各科学习有疑问和障碍带伤的人只能“无可奈何、望洋兴叹”，不仅不知道临阵前疗伤自愈在只爱最爱的偏颇恶补碾压中自尊心受到明显伤害，每天天不亮从家中出发，带着父母浓浓的爱心和满满的期待，日复一日走进高考总复习的课堂，受着班主任的不点名的恣意羞辱、深度挖苦、极力讽刺、任意贬低，受着数理化任课老师的车轮式恶补潮汐和大浪淘沙。深感自己这个时候除了尴尬无奈还有从未有过的自卑和泄气，希望无为的每天尽量少点再被冷落和伤害一颗“自甘堕落”的心，反正我不属于强者反正我无法体现展现实现自我价值，就连插班复习备考的神童魏巍、潘银生都是越过我们头顶的香饽饽，每天上课被点名的就是那么几个人，遇到偶尔自己会的问题举手想回答问题时，通常得到的不是顺势叫你站起来回答问题，而是不点名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才，你狗屁不通，叫你也是胡说八道！”几句莫名其妙的指责攻击不点名的含沙射影摧毁了一个脆弱的“自以为是”，再不想做杀出一个黑马的奇迹梦想，再不想屁股底下这个座位还有什么作为，剩下的就是每天应付来每日灰心丧气的回，“欺骗”父母“欺骗”自己成了定局，看着别人粉墨登场“表演”听着老师想说啥就说啥的任性，说是重点班没错没有搬掉学习拦路虎的决心和意志，倒是不去反驳和逆反班主任任课老师的强势，只是日复一日的盲目适应顺从这种人为的一边倒的“强权”班风。从心眼里无比留恋自己来时也是班里受宠的矮子里的将军，在这里真是狗屁不是，“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学呢！”这种不堪一击的自毁长城逆反心理，使参加高考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信心从自己手中“倔强”地放弃了，辜负亲人辜负父母谁也没有成全的落空让一个还不懂不甘堕落、永不放弃、绝地反击的少年彻底失去了高考的自信胜算、机会机遇。

一年一度的高考不约而至，当我走近这神圣的1978年全国统一高考的考场时再无顾忌和高低荣辱，只听我们铁二中红砖楼邻居哈密师范喇叭里一遍遍播放的高考须知，这声音低沉严肃庄严，第一科考的是政治，我坐在中间第二排座位上，高考的铃声响了，那么犀利刺耳我的心被撕裂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隐约一点残留的自信心是有的，因为我的文科天赋是出类拔萃谁也抹杀不了的，监考老师在做最后一遍高考纪律要求点项的宣读，着急的人开始沙沙地低头填空选择答卷。坐在我前面的班长在宣读考场纪律监考老师的鼻子下拿出政治答题翻阅查找答案，我见状一颗胆小如鼠刚正不阿的小心脏吓得咚咚直跳，我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真是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艺高胆大人如此从容淡定不管高考结果如何？来日一定不是凡人！监考老师做梦都不会想到在自己眼下念须知时竟会发生这样的人和事，可这一切就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的不可思议的发生着，真是无知者无畏的艺高胆大人。这意想不到的插曲多少影响了我的高考答题情绪……也让我想起自己后来进大学的第一天，老师突兀冒出的一句：“你们既是百里挑一万里选拔的佼佼者，同时也是作弊的高手……”让我莫名其妙只能联想到正式参加高考第一天的所见所闻。

高考结束，没有等待高考成绩的煎熬更没有想知道什么高考录取的期盼，相反倒有一种脱离课堂的释然和最好成绩结果晚点公布免得自己难堪的冲动。确切地说免得太难堪，还好我的高考总分220多分，有了没剃光头的遮羞感觉，政治语文及格了，数理化英语实在不敢自吹自擂，考的好的得意洋洋，考的差的准备接受再教育，我显然属于后者。最后的尴尬和无奈是同学们开始纷纷拿上高考中专铁路技校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感到人生的差距拉开了，自己不得不走上前途未卜的脚下之路，但从心里还是觉得再不用受冷落，遭人白眼无端受责备了，自己的人生还有选择的机会，在社会大课堂感受生活的磨炼和教育。这不是一种主动的被动选择，这是多种因素促成的现实选择，重点班的受宠者几乎没有太惨的败局，不是大学就是中专还有令铁路家庭羡慕向往的铁路技校，不知为什么势在必得、备受青睐的柳东勤、李德卿“最终流拍”未果没有了着落……和我们每天同去同回的大个子陈新泉也考上了铁路技校，我和韩斌都悄悄地名落孙山，再教育三年是我人生最放松的三年，除了干活流汗不觉得苦和累，每天无所畏惧东跑西颠没想到人生还有这么多彩和愉快，但这种短暂的无为快乐很快被一种淡淡的忧愁所干扰和冲刷，尤其是自己在烟墩再教育时一杯一元的白酒下肚，默默向炎热的戈壁深处走去，盲目的走有意识的去，在一个无人的土堆后躺在一尘不染的大漠砂砾上，看袅袅升起蒸腾的旋转热浪。我心中的一丝杂念都没有了，随着粗糙的心灵让精神进一步净化放松，这种单调粗俗的生活推动我必须做出新的人生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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