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9年里,我一直到处打听那块石头的来历,它好像是凝结在我生命里的一个谜题,我知道谜底在自己身上,但我无法反身自照。

多骨米诺牌渐次倒下

2016年,我和几个人组队去徒步珠峰东坡,然后呼吸碱中毒,倒地不起以为自己会长眠在那里时,被一个人救了。

那时天色已暗,我全身发麻,面朝下倒在乱石坡,怎么用力都吸不到空气,天上开始劈里啪啦下起雪籽。那个姿势只要维持一会就会失温,所有玩户外的人都知道失温意味着什么。

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你跟着我数数的节奏呼吸”,我在他的引导下慢慢缓了过来,抬头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男性,他扶我喝完水,丢下一句“我该走了”便继续赶路。

有经验的徒步者都会预先规划好时间,包括什么时间走完哪一段,什么时间到达营地。他这种经验如此丰富,能瞬间判断出我状况的老驴,按理在那个时间点不会出现在那个位置。

像是看不见的多骨米诺牌,被轻轻地啪嗒推倒了第一张,而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连串,一切巧合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推着我去向那个地方。

到营地后我又发作了一次,幸好队友里有一位医生和一位心理咨询师,这在9年前的徒步群体里是极少出现的职业。

第二天,我和另一位高反的队友绿毛大叔,一起下撤到山脚的村落,那是一个语言不通需要打手势交流的地方,每周只有一趟运木材的的车辆出入。等待的那两天,我们身上各自的高反症状都在加重,但我不死心,绿叔建议我去墨脱,说那条路线一路海拔往下,不会高反。当时我心动了一下,但因为向往已久,竟生出一丝近乡情更怯的犹豫。

幸运的是,我们不用坐在一堆木头上晃出山了,很快搭上另一队下撤的人的包车。

本来说好我在日喀则下车,绿叔去拉萨机场回上海。但那两个司机直接开过日喀则十几公里,说是找人换车后再单独把我载回去。那时已经夜深,西藏的公路上没有路灯,只有迎面而来的远光灯闪得眼睛生疼,绿叔说你一个人跟他们走不安全,一起去拉萨吧。

之前有刷到过一支去墨脱的队伍,集合点就在拉萨。

于是我不抱希望地联系了他们,一般这种队伍会提前半年磨合,这样临时加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不妨碍我想试。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不仅答应了,时间还刚好,并且他们正缺一个女生。

问题是,我没有去林芝地区的通行证,而国庆节办证窗口放假已经来不及。又是很幸运,领队小白找了人帮我办到了证。

最后我们在拉萨顺利会合,踏上了我20岁读安妮宝贝时就向往的墨脱,去见在我心中住了很久的神秘珞巴族人。

除了一块石头什么都没有

跟着小白一行人翻过雪山,走过下蚂蝗的热带雨林,花了几天脚底长了大水泡终于进入墨脱。

一路上壮美的风景,让我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墨脱,普通得让人失望的小县城,夜总会、饭馆、服装店,传说中的莲花圣地,却没有一丝一毫宗教气息。甚至连个像样的庙都找不到。

于是我像只走地鸡一样,拖着脚底的水泡一瘸一拐,把整个县城走了个遍,终于被我逛到一个很小的庙。庙的外面有一圈转经筒,我当时的知识不足以辨认那是属于苯教还是佛教。庙关了,门上横插了个锁,但没有锁牢。

我把锁弄开了,门开的一刻有些恍惚,我看到一块放在地上的大石。没有佛像,没有任何宗教器皿。石头上贴了很多人民币,前面点着一排酥油灯。我入乡随俗地在上面贴了一张钱。

前世,墨脱,命定之石

回到汕头,我便把这个事忘到了脑后。但也许有些什么,就像太阳的影子,在我的生命中慢慢倾斜,变大。

催眠中遇见名叫阿依葛洛的女孩

16年底,我去南宁跑越野马拉松,在广州转机时找闺蜜吃了个饭,这顿饭,现在回头看可能是我人生一个转折点。

她带我去见了她认识的一个开催眠工作室的朋友,之后我们一直跟着他的课程学催眠。

然后催眠有个项目叫前世回溯,在我的理解是类似于荣格派的积极想象和释梦,是通过隐喻结构来工作,而不是真的“前世”。

在那次催眠中,我看到我的前世名字叫阿依葛洛,是墨脱珞巴族一个族长的女儿,为了得到父亲的赏识,放出了被封印的恶龙,结果恶龙把全族都给灭了。后来,阿依葛洛得到应有的惩罚,和恶龙一起被关在山洞里,经过了一千余年,恶龙在洞中修行最后证果,带着一缕白光飞出洞口,而阿依葛洛望着头顶洞口的亮光,告诉自己是时候放过自己了。

而我在墨脱见到的那块石头,阿依葛洛说就是那件事情留下的遗址。

之前用AI生成的图片

把故事给AI,帮我生成的她的样子

一个公主与龙的原型故事,类似传说广泛存在于各种文化中。尽管理智上知道是虚,但地点人物时间遗址都具足,于是激发起了我求证的心。

然而当时去过墨脱的人寥寥无几,从那里出来的人更是非常难找。问过一些西藏人,托朋友问过喇嘛,请教过人类学者,都得不到确切答案。我把市面能买到的关于墨脱、珞巴族的书都买了回来,其实也只有几本。以那几本书的信息,最后得出最有可能的方向是万物有灵的神石崇拜。

后来,在其他的催眠治疗中,这块石头成为我力量和安全感的源泉,当我观想这块石头时,恐惧很快就会平息。在催眠里,它就像是心锚式的存在,而也许它在我漫长的轮回历程里,也是心锚式的存在,哪一世有困难就会去到这块石头那里。

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了,谁说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呢?谁说科学不是被设计好的谜底呢?重要的可能是存在本身,以及每个存在出现在生命中的位置和象征。

修行界石和“给啦”

得到更多这块石头的信息,是一周之前。因为始祖鸟的炸山事件,而关注了一个在藏地收古董的商人,偶然点进他的页面发现了一张介绍修行界石的帖子。界石是修行者闭关前为自己设下的目标,只有达成目标才能够跨越界石。附有他探访了一些修行洞之后拍下的石头,和我看到的那块非常相似。

我把墨脱那块石头的照片发给他,他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当时我非常激动,因为如果是界石的话,那和“遗址”不谋而合,阿依葛洛与龙在漫长的忏悔中闭关修行,最后达成目标留下界石。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它会是我力量的来源。

我在网上试图找到修行界石的更多资料,问AI,也请教了商人老师,可惜并没有更多资料。反而是在找寻的过程中,了解到墨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就是一个开发成熟并售票的景区,看地图也比我记忆中扩大了不少。于是我有些担心那块石头还在不在。

幸运的是,我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墨脱人,她很确定告诉我那是“给啦”,他们那边类似土地公的石头,这和我前几年查到的资料是一致的。但她告诉我那块石头会长大,她小时候石头很小,她每次回去看都会长大一些。可是我给她看的是9年前的照片,当时那块石头已经很大了,而墨脱是十几年前才通路,能走出墨脱打字利索的大概率是年轻人。所以我不知道她的说法可不可信。

可是,话说回来,难道我的故事会比她的更可信吗?并没有。

我想我会再去一次墨脱,可是去了能不能回来很难说,或者,也许我9年前已经留在那里,从来就没有回来过。

另,因为珠峰东坡的事情做过EMDR(眼动脱敏治疗),这种治疗会让一些记忆和感受变模糊,所以叙述得不太流畅,读起来可能会有些吃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