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马奈和德加这两位印象派的边缘人,就来到莫奈、西斯莱、毕沙罗,这3位印象派核心人物了。
库尔贝和巴比松画派动摇了学院派对艺术品味的垄断,与此同时,日本版画浮世绘传入欧洲,其平面的外形、鲜明的色彩、大胆的构图,吸引了一大批西方画家。随着绘画题材的转变、创作方式的进步、艺术市场的改变及异域艺术的传入,现代艺术进入了第二波更激烈的浪潮——印象派。

19世纪60年代,4位年轻画家:莫奈、雷诺阿、西斯莱、巴齐耶,在学院派画家格莱尔的画室中相遇,他们对历史画都缺乏兴趣,却热衷描绘风景和现代生活,经常结伴外出作画,逐渐摸索出明亮、直接的绘画风格。这些画家经常在以马奈为中心的Guerbois咖啡馆聚会,后来,毕沙罗、塞尚、基约曼等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巴齐耶英年早逝,图为他所描绘的画室,画中还有马奈、可能还有莫奈、雷诺阿、西斯莱,此画现藏于奥赛博物馆

这批我行我素的青年画家并不受当时沙龙评审委员的青睐,于是他们自立门户。1873年,以莫奈、雷诺阿、毕沙罗、西斯莱、塞尚、莫里索、德加为核心,成立了’无名画家、雕塑家、版画家等艺术家协会’,次年,协会在摄影家纳达尔的工作室举办了第一次展览,希望通过公开展览引起大众关注,与观众建立联系,推销自己的作品。

这次展览在法国引起轩然大波,批评家路易·乐华引用莫奈的《日出·印象》为题,嘲讽这些潦草的作品为“印象主义”,举世闻名的印象派由此诞生。

其实在此之前,马奈就表示:“画家真心想为作品注入一种个性时会使作品看似在表达抗议,但实际上,画家只有一个想法,即画出自己的印象。”此前数年,评论界已惯于使用“印象”一词,来描绘泰奥多尔·卢梭和多比尼等人作品的视觉新鲜感。这一概念的流行反映了时代的需要:风景画应当承载真实的生活体验,而非枯燥的知识成果。

回到展览内容,我们先来看莫奈的作品。

阿让特伊的塞纳河,创作于1873年,高50.3cm,长61.4cm。

印象派运动的领袖 克劳德·莫奈( Claude Monet ) 始终坚持户外作画,是最始终如一,也最有印象派特质的艺术家。莫奈出身商人家庭,从小在诺曼底沿海的勒阿弗尔长大,对绘画和户外活动充满兴趣。

莫奈17岁便结识了风景画家欧仁·布丹,在他劝说下,莫奈放弃了漫画创作,成为风景画家。布丹对写生的热衷,以及对明亮色彩和水面光影的热爱,也对莫奈深有影响。

1871年,莫奈全家搬到了阿让特伊,他购买了一条帆船,以便在河上作画。在此期间,他画了许多描绘塞纳河风景的作品,并对化学家米歇尔·欧仁·谢弗勒尔的产生兴趣。谢弗勒尔对染料的研究,使其提出了色彩同时对比概念,并发展出一系列可以预测色彩对比的公式,对印象派和新印象派产生深刻影响。

维特伊的教堂,创作于1879年,高65.5cm,长50.5cm。

1878年,莫奈搬到了巴黎西北的维特伊村,和热爱艺术的百货店主埃内斯特·奥舍德一家合租在一起。此时,莫奈的妻子卡米尔已确诊为子宫癌晚期,第二个孩子的出生更加重了他的经济的负担。第二年,妻子去世,莫奈的人生陷入低谷。

在维特伊期间,莫奈继续对自然元素的研究。可能是受人生境遇影响,莫奈放弃了阿让特伊期间对当代生活和休闲场景的兴趣,专注于捕捉自然中最易逝的一面。画中这座教堂始建于12世纪,带有哥特风格,是维特伊的地标建筑,在当时已经是有名的历史古迹。莫奈在此期间多次描绘了这座教堂。

贝勒岛荒野海岸的岩石,创作于1886年,高65.5cm,长81.5cm。

莫奈一直在寻找新的风景和氛围,1886年秋天,他来到贝勒岛。这是布列塔尼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之前鲜有艺术家光顾。这里的天气变幻莫测,贝勒岛和它那荒无人烟的海岸线激发了莫奈心中复杂的情感。他在给好友卡耶博特的信中写到:“我现在身处一个绝美荒凉之地,有令人生畏的岩石滩,还有一片五光十色、不可思议的海洋,总之,我兴奋至极,但也不知所措,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在拉芒什海峡作画,并且有了一套自己的方法,但大西洋却完全不同。”

这一时期,莫奈的作品风格发生转变,形体更为凝练,布局也更具张力,同时还能看出日本浮世绘大师铃木春信和葛饰北斋的影响。此画的地平线位于画作顶部,几乎没有给天空留下空间。强烈的色彩呈现出大海凶险的氛围。,莫奈采用不同以往的平坦而宽阔的笔触,如同抑扬顿挫的符号,表现出这座岛屿的令人敬畏之处。

夏末的干草堆,完成于1891年,高60.5cm,长100.8cm。

浦东美术馆奥赛展高清全纪录6:印象派——莫奈、西斯莱、毕沙罗

干草堆也许是最能体现乡村风情,并折射出法国社会面貌的的主题。19世纪八九十年代起,莫奈开始专注于创作系列作品,干草堆正是最早令其名声大噪的系列之一。莫奈以控制变量法的实验精神,在不同时间、不同季节、不同天气描绘同一主体,从中呈现出光线和颜色的变化。

时间尺度可以无穷小,也可以无限大,然而将两者结合在画中,却并非易事。1890年10月7日,在给艺术评论家古斯塔夫·热弗鲁瓦的信中,莫奈写道:“我努力进行了许多尝试,想要呈现一系列各不相同的效果,但这段时间,阳光退却得太快,我几乎无法跟上它的速度……要达到我所追求的效果,必须付出巨大努力:捕捉瞬间感觉,尤其是光线四处弥漫的氛围。”

然后是西斯莱。

马尔利港洪水中的小舟,创作于1876年,高50.4cm,长61cm。

阿尔弗雷德·西斯莱(Alfred Sisley)是生于巴黎的英国人,早年在伦敦学习商业,后来回到巴黎,进入格莱尔的画室,和莫奈、雷诺阿等好友一起在户外画风景。西斯莱早年家境富裕,但普法战争后,他的父亲经商失败,西斯莱不得不通过卖画维生。生前,西斯莱的作品价格不高,画家不得不生活在贫困之中。

西斯莱的早期作品受到米勒、库尔贝和卢梭等人影响,后来转为印象派风格。相对莫奈,西斯莱的画风更为柔和恬淡,带有细腻的空气感,被时人形容为“英式风格”。1874年底至次年春季期间,西斯莱搬到马尔利勒鲁瓦,与他的大家庭在那里住了两年。1876年,塞纳河的洪水淹没了马尔利港,西斯莱那时就住在附近,于是他画了好几幅大水过后的风景。

在这幅画中,西斯莱为天空和水面流出了充足空间。画家使用阔大的并排笔触描绘被水淹没的区域,用精确的笔触展现了房子的坚固感,和瞬息万变的水流形成鲜明对比。以往的艺术家往往将洪水描绘成可怕的灾难,然而西斯莱似乎更爱画水面波光粼粼的样子,柔和的色彩让画面看起来安静又放松。

马尔利勒鲁瓦镇的砖厂小路,创作于约1876年,高55cm,长46cm。

西斯莱对风景的热爱与生俱来,他留下的作品几乎都是风景画,画中的人物只有剪影,作为风景的点缀。他曾写道:“万物在丰饶肥沃的大气中呼吸、繁茂,这种大气分配并平衡光线,营造出和谐。”他反复描绘着生活场所周遭的风景,以及季节和光影的变化。此画正如西斯莱的大多数作品那样,充满宁静祥和的氛围,也彰显着画家本人的个性。

然后是毕沙罗。

图尔-杜-荣格尔小道和穆西先生的家,卢沃谢讷,创作于约1869年,高52cm,长81cm。

卡米尔·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生于加勒比的丹麦殖民地,带有犹太血统。他年轻时被父亲送往法国学习,对法国艺术大师产生了浓厚兴趣,后来在一位丹麦艺术家启发下全职从事绘画。毕沙罗早期的作品受到风景画大师柯罗的影响,两人都偏爱乡村景色。也正是在柯罗影响下,毕沙罗开始在户外作画。

柯罗的作品大多在画室内完成,并进行必要的修改,而毕沙罗却更喜欢在户外完成作品,一气呵成。后来,他认识了莫奈、塞尚等画家,他们都不满沙龙的指导,又拥有相似的艺术观点,于是毕沙罗就成了印象派的一员。1869年,毕沙罗定居巴黎西郊的卢沃谢讷,这也是印象派画家经常光顾的小镇。毕沙罗在这里花了不少描绘不同季节道路的画作,此画就是其中之一。

冬日里村庄一角的红色屋顶,创作于1877年,高54.5cm,长65.6cm。

毕沙罗是印象派的长者,比莫奈大了10岁,甚至比马奈还要年长。他起草了无名画家、雕塑家、版画家等艺术家协会的第一份章程,成为维系该团体的关键人物。毕沙罗和印象派的大多数成员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也是塞尚、高更、修拉等人的人生导师,可谓印象派和后印象派、新印象派之间的桥梁。

此画创作于毕沙罗定居蓬图瓦兹期间,他和塞尚分别创作了同一主题。此画在第三次印象派画展上备受赞誉。冬季凋零的树木如帷幕般占据了画面前景,透过它们可以看到紧密相依的房屋,杳无人烟——这反而突显了它们质朴的守护。评论家阿梅代·德屈布写道:“俏丽的画作,藏在森林中的小房子,坚定和简洁的笔触令人耳目一新。”

这部分还展出了一件卡耶博特的作品。

开花的树,创作于1882年,高82cm,长66cm。

古斯塔夫·卡耶博特出身巴黎的中上阶层家庭,家境富裕,本人既拥有律师资格,又是名工程师。卡耶博特是马奈、德加,以及很多印象派画家的朋友。他在莫奈、毕沙罗等人生活拮据的时刻,给了朋友们必要的经济资助,也收藏了不少他们的作品。事实上,本次展览中的一些画作原本就是卡耶博特的收藏。

卡耶博特在莱昂·博纳的画室中接受了专业教育,本人也是名出色的画家。他参加过印象派的画展,其风格相对更现实主义。他也是最早一批深入研究摄影的艺术家之一。卡耶博特描绘了许多城市生活和家庭场景,此画是他描绘乡村场景的作品。它采用了相对柔和的印象派风格,令人想起雷诺阿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