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热气已泄,蝉鸣渐稀,咱们又迎来了一个说大不大、却很有分量的传统日子——农历闰六月二十六,二郎神诞。这节日熟悉又神秘,二郎神可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人物,他是咱们几千年历史里真真切切,靠一身本领护家安国的那位神君。俗称灌口二郎、川主、二郎真君,老百姓从水患到边防,从农事到戏台,各行各业,哪一处没有他的影子?今天不光有禁忌,也有讲究——三样要吃,三事不做,都是老祖宗留下的生活智慧,有些是保平安,有些是讨口彩,还有些,分明是生活里的小细节,让人越过越有滋味。
天眼三目,力大无穷,二郎神管水,也护边关,能驱邪、镇灾、送子,还在戏台上当祖师爷。今年遇上闰六月,更添了几分时序的绕转。就让我们闲话一段,从神明到炊烟,从进庙到嘴边,从开放心眼,到讲讲“三吃三不做”的圆满节令。
二郎神是谁?大多数人童年里,记得的是《西游记》里那位目有天眼、三尖两刃刀、俊朗少年模样的神君。他不只这样——二郎神的原型繁复,既是灌江口“治水英雄”的李冰之子,也有杨戬、赵昱等多种说法。他身兼水神、战神、戏神、儿童保护神等许多“职位”,是古代官方与民众一致推崇的护国大神。
“旱涝无常,求雨祭二郎;天灾人祸,祈安拜真君。”这是中国土地上千百年来的现实写照。不只是四川,都江堰二王庙、闽南凤山祖庙、长城沿线,还有藏族、土家族、羌族等多民族共同祭祀二郎神。民间崇拜他可以调风雨,斩蛟龙,护城安边;舞台艺人视他为戏祖,球场踢鞠人奉他为鞠神。在宋代“二郎神纳入朝廷祀典”,此后历代不断加封,尊号长长一串,什么“清源妙道真君”、“英烈昭惠灵显威济王”、“川主帝君”…越叫越亲近,越叫心越敞亮。
他形象俊雅,衣黄服,头三只眼,右手三尖两刃刀,左牵哮天犬,身边还带着鹰和马。每年他的诞辰,六月二十四、二十六各地不一,村镇庙会热闹非凡——唱戏、放烟火、吃供饭、投香花、拜祭仪式,连小朋友都要戴虎帽,讨个驱邪祈福的彩头。
一个神祇,被赋予这么丰富的身份和故事,是中国文化包容并蓄的体现;也是我们普通人无数忧惧和希望的投射。
民间常流传“二郎治水、二郎擒龙”的故事。最早可追溯到唐代文献,《教坊记》就有二郎神的曲牌。宋人更热衷在二郎诞辰这天祭祀,江南一带六月二十六更成了“庙会日”,家里有人生日,还要特地做“神供”,用红布包上三枚鸡蛋,一碗素食,供在神像前。
关于三只眼,《封神演义》、《西游记》里有说是天授之眼,能辨正邪,能见世间苦难。当地老人会讲:今日祭二郎,莫说假话,神眼一照,真假必现。有诗为证:“清源生辰日,灌口擒龙行。”
更有戏曲行业在戏台后台悬挂二郎神像,演员开场前敬上一杯白酒,祈求台上如神助。闽南灌口凤山祖庙每逢祭典,村里家家户户备三牲六果,外加一碗面条,寓意“得神庇佑,一路顺顺”。
禁忌与宜事:三吃三不做的道理
不吃狗肉,不用狗为祭
这一点全中国人可能都听过。理由很简单:哮天犬是二郎神的神宠,是“忠勇”“驱邪”的象征。二郎神下凡驱邪镇妖,最得力的助手就是这条白色神犬。民间尊狗不吃狗肉,庙会将狗畜系好,不让跑进庙门,犬过庙门一说能冲撞神明。“狗为神宠,安得祭盘?”是敬畏,也是对动物的珍惜。在二郎神诞辰,家里有养狗的,连狗饭都要加些米饭和白煮蛋,添福添寿。
三样要吃:素面、鳝鱼、鸡蛋

1)素面——象征清净安稳
二郎神祭日有素面之俗,取“清静平安”之意。民谚说:“吃面安身安神。”素面用新麦粉手擀成,清水煮,少许青葱、豆芽点缀,碗里一片碧绿。吃时嘴里热气腾腾,心里清清爽爽,寓意神明清净,家宅安宁。
做法极简。新麦粉和水,揉匀擀面,切细。烧一锅清水,下面条,沸后捞出,加点青菜、葱花即可。
2)鳝鱼——江河安康,祈风顺水
鳝鱼是河流和水利的象征。二郎神司水、治水,以鳝鱼为祭品,老家常说“吃鳝顺水”。闰六月,正是黄鳝最肥美的时候。用鳝鱼炖豆腐,家常做法简单:鳝鱼切段,豆腐切块,生姜、蒜片炝锅,加鳝鱼炒香,加豆腐与少许酱油、清水焖制收汁。鲜香滋味,寓意风调雨顺。
用料:鳝鱼一条,豆腐一块,姜蒜适量,酱油少许。炝锅,下鳝鱼,滚三五分钟,加豆腐,加水焖熟。
3)鸡蛋——圆满富贵,多子多福
鸡蛋圆滑,象征团圆和富贵。闰六月的二郎神诞,鸡蛋有“神眼开、万事顺”的吉意。炒蛋、煮蛋、做蛋羹都可,但有一条:必须用三枚净蛋,象征神眼三目,祭祀后一家分食,表达敬神、祈福和亲人同心。
家常做法:清水煮三枚鸡蛋,去壳,切片拌以酱油、香葱,用作冷盘。或打三枚蛋,蒸成嫩滑蛋羹,撒少许盐。简单朴素,家常有福。
三事不做:守规矩,敬天地,留余地
1)不打骂孩子
据说二郎神司护儿童、喜爱善良童子。这一天家里有小孩,绝不可挨打,哪怕是顽皮,也要多夸一句“聪明”,少一句斥责。老人说,二郎神诞辰“打骂孩子”为不敬,易招不顺。其实是让家长多些包容,孩子在神明庇护下健康成长。
2)不搬家,不开业
此日不宜搬家换房,不宜开张营业,传统讲“动土换宅,恐冲神威、难安宅舍。”庙里常有人求二郎神“守家平安”,只要今天安稳度过,全年都顺利。实际也提醒大家不要在大日子做大动作,凡事都要慢一拍,安稳为主,留些余地。
3)不说大话、争吵嚷闹
二郎神有“天眼”在身,贪官、欺世、好斗之人都难逃法眼。二郎神生日,家人之间最多一句玩笑,切忌口不择言,更不能“大话连天”。老人讲:“神眼一照,人心立现。”其实是劝人修心养性,将这个日子变成心里安静的时刻。
闰六月二十六,二郎神诞。你家灶台上煮的是素面还是炖的是鳝鱼?是分了三枚蛋,给老小分食,还是一家人围坐,话家常、敬神明?其实,不管在哪,老传统不分山水、语言,总有一份安稳和祝愿,悄悄流进我们生活的缝隙里。
笔者曾在川蜀之地住过几年,每逢二郎神诞,村里庙会热闹非凡。男女老少祭神过后,每家每户都把孩子们的吵闹当做福气,煮上一碗素面,点上家乡的小菜。老人总说:“顺着天一道,人就顺着心一道。” “三样好吃,三事不做,日日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