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我们对美的创造进行了简要的探讨,这一期我们来聊聊美的意蕴。馆长,我们在欣赏一件艺术作品的时候,常常会有不同的感受,有的作品雄壮震撼,有的作品宁静致远,有的就质朴古雅,有的甚至会抽象怪诞,这些丰富多彩的情感基调都被归纳为美的意蕴。您能不能给我们详细地讲一讲这几种核心的意蕴类型,以及它们各自美的特征呢?
好的。美的意蕴它内含的东西,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而且很多的研究也会有很多种归类,我们就姑且归类成九种,这九种是什么呢?第一个是雄浑野旷;第二个是萧散简远;第三个是古拙苍辣;第四个静逸玄妙;第五个天然机趣;第六个洗炼清丽;第七个委婉含蓄;第八个悲慨沉郁;第九个荒诞丑怪。那么这九种意蕴怎么去理解呢?我们今天就通过诗、书、画这三方面去理解。
我们首先说美的意蕴的第一点——雄浑野旷。“雄浑”是要浑然天成的,雄厚的,而且还有静穆的,才能够称之为雄浑;“野旷”就是要舒卷随意,要有大开大阖且能收敛的浑然天成。我们从一首诗词来说,我觉得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是一个典型的雄浑野旷的例子。还是你来念一下比较好。
《沁园春·雪》毛泽东——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首先,开篇就把一种壮阔的景象展示给大家。因为雪把所有东西都盖住了,只剩下“莽莽”了;大河上下也失去了滔滔的水浪,全都结成冰了。它这后面的意象也非常美。“山舞银蛇”,这个山脉在起伏之中像条银蛇一样,这个蛇就很大了!“原驰蜡象”,在广袤的野旷上奔驰着,山体在雪的掩盖之下就像个蜡象一样“欲与天公试比高”。所以,它这个意象就非常的雄浑。
▲《颜氏家庙碑》局部
书法上能做到雄浑野旷的,做得最好的应该就是颜真卿,他是非常有正大气象的。他晚期一个特别优秀的代表作是《颜氏家庙碑》,字体宽博浑厚,就做到了一种静穆的境界。
▲《颜氏家庙碑》局部
如果我们是以一张画来看,中国的山水画在这方面的表现力是相当强的。尤其是水墨画,它没有太多的色彩渲染,直接就是给你展示一个黑白灰的形象。范宽的《溪山行旅图》里,有一个高高的山旷显得非常雄浑,但是下面的“野旷”就是那些行旅的人,在苍茫大地上显得很渺小的往前行走,这张画就表现了雄浑野旷的意境。
▲范宽《溪山行旅图》
第二个是萧散简远。这个萧散简远就是说,它有很散漫的林下之风,也有古代文人散怀而生出的这种意气,这种审美意象。从诗词来说,王维他是唐代的一个有禅意修行的诗人。虽然我们看不见他的画,但是我们基本认为,写意画是由他而开创的。他有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诗,“空山新雨后”这首《山居秋暝》诗,写出了一种萧散简远。“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在一个晚上的时候,月光通过树林间透露下来,这是一个我们视觉上看到的,还有在声音上的“清泉石上流”,虽然我们能看到那个泉水,但是他却听到的声音。当然,还有后面的“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这些意象都显得非常简远,这是诗词的方面。
我们在书法上,就是秦朝李斯宰相的《峄山碑》,这是小篆的一个结体,开创了一个新的风貌。这个风貌它就是一种萧散简远,用笔很潇洒,让人感觉到肃立的一种状态。

▲李斯《峄山碑》
那具体说到画呢,我想就应该是倪瓒的《六君子图》。倪瓒他出身是家中不差钱的贵族,但是他有爱国情怀,散尽家财去抗击外敌,他的画就特别萧散,而且也有简远的一种意味在里面。这种意蕴就使得他的画面很简,但是意蕴很长,我觉得山水画就是以他的格调为最高级。
▲倪瓒的《六君子图》
那我们说到美的第三个意蕴——古拙苍辣。古拙苍辣就是你把这种巧丽的东西化为拙的东西,然后我们要守拙、要养性,从淡苍之中能见到一种老辣的味道。
在诗词上,我觉得是杜甫的《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一开始就是意象呈现在面前。但是最让人感觉到沧桑,有辛辣味的就是“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在这句前面的意象,“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是一个很大的气象。它“起、承”的时候是很宽阔的迹象,但是到“转”的时候,“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就一下子显得非常的苍辣了。
▲春秋时期的《石鼓文》
如果从书法上,我们春秋时候的《石鼓文》,它的书法非常具备这种古拙苍辣。清末民国时期的吴昌硕,他就是习石鼓文,习到他的书画都成为一绝,就是得益于石鼓文,石鼓文的这种古拙苍辣是非常有意蕴的。
如果是拿一张画来谈,那就是我们刚才说到的吴昌硕了,吴昌硕得到了石鼓文的一个……
▲吴昌硕作品
影响。
它的意蕴形象之后,他运用在画上,线条就显得非常的苍辣,而且它有古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