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中国戏曲,博大精深,名家如云,名剧似海。

音响视频,整理汇编,传承弘扬,继往开来。

传统戏《赤壁鏖兵》
      《群英会·借东风·华容道》到目前为止,始终在京剧舞台上常演不衰,各家各派百花齐放各展特色。这出戏是地地道道的京剧传统剧目,始演于清同治、光绪年间,当时“四大徽班”在北京演出,相互之间竞争也很厉害。
“同光十三绝”里左六:程长庚扮演的鲁肃
中:徐小香扮演周瑜,右四:卢胜奎扮演诸葛亮
      “三庆班”班主程长庚便请来了卢胜奎卢曾做过官事,有文化底子,他根据当时三庆班演员的戏路子把《三国演义》中刘表托孤至取南郡一段故事编成轴子戏三十六本,由他掌握排演而且亲自扮演诸葛亮,每年露演一次,每演必红遍都门。
1910年12月9日三麻子在上海歌舞台演出
      《赤壁鏖兵》为其中之八本,从曹操兴师南下至败走华容止,包括《舌战群儒》《激权激瑜》《临江会》《群英会》《横槊赋诗》《借东风》《烧战船》《华容道》。这八本戏在三十六本三国戏中所占分量颇重,更因此剧结构严谨、情节动人,演来很受欢迎。 
1915年7月1日三麻子、麒麟童在丹桂第一台演出
      随着三庆班老一辈演员的逝去,此剧在舞台上大多只演《群英会》了。在南方,此剧由老三麻子将此剧传至麒麟童(周信芳)、林树森等弟子,尤其是其擅长关公,所以一般演至《华容道》。周信芳则前演鲁肃、后演关羽,经过不断打磨,成为麒派代表剧目。
1928年3月11日麒麟童、高庆奎在天蟾舞台演出
      在北方,萧长华从三庆班老艺人那里得到了八本《赤壁鏖兵》的抄本,但已经不够完整了,其“喜连成”科班任教时,着手重新整理,头科“喜”字辈学生就开始排练了。在历次教学与演出中,随教随修、随演随改,终于成为现今流行的名剧。
雷喜福一人饰周瑜、鲁肃、孔明合成照
      萧长华曾说:“老先生把本子传给我,我就应该继续往下传,责无旁贷,无论如何不能眼巴巴看着这部戏在自己这一代上遭于失传。而且它不惟是一部为广大观众所喜爱的好戏,若用它来培养学生的演戏技艺,犹是一本上好的教材,不能不为。”
上左起:马连良、谭富英、李盛藻饰演鲁肃
下左起:马连良、谭富英、李盛藻饰演孔明
      萧长华还说:“对这样一部在社会上已然立住的名剧,决不可草率从事,信手改来,应当胆大心细,慎重为之,必须有个规矩循蹈。” 可见老一辈艺术家都是既勇于革新,又敬畏传统,真是做到了“守正创新”。
1931年1月30日马连良、杨小楼在大舞台演出
      在“富连成”(原“喜连成”)科班的众多弟子中,最出色的为马连良。从科班里就开始演出此剧,前演鲁肃、后演孔明,尤其是《借东风》中大段唱腔,成为“马派”最经典的唱段,风靡全国。马连良演出时,常常把剧名就直接叫做《全部借东风》,实际上包含了《群英会》和《借东风》。
马派经典《借东风》
1916年,16岁的马连良在科班里首次演出《借东风》,此前的祭风坛一场戏,孔明只有几句念白便一带而过。当年复排时,萧长华借鉴了老戏《雍凉关》的唱腔,并重新填词,加工整理成【二黄导板、回龙、原板、散板】成套唱腔。
马连良早年《借东风》剧照
      “先天书玄妙法犹如反掌”这个著名唱段诞生之后,马连良一经演唱,便一炮而红。1922年在百代公司灌制了唱片,当时马连良22岁,正值“倒仓”时期,嗓音还没恢复,但韵味还是不错的,只是为了赶唱片时间,演唱的速度偏快了一点。

[二黄导板]先天书玄妙法犹如反掌

[回龙]设坛台祭东风相助周郎

[原板]曹孟德占天时兵多将广

领人马下江南兵扎在长江

孙仲谋无决策难以抵挡

东吴的臣武将主战文官要降

鲁子敬到江夏虚实探望

搬请我诸葛亮过长江同心破曹共作商量

我算定了甲子日东风必降

南屏山设坛台足踏魁罡

我这里持法剑把七星台上

诸葛亮上坛台观看四方

望江北锁战船连环排上

叹只叹东风起火烧战船曹营兵将无处躲藏

(头段)

[二黄导板]先天书玄妙法犹如反掌

[回龙]设坛台祭东风相助周郎

[原板]曹孟德占天时兵多将广

领人马下江南兵扎在长江

孙仲谋无决策难以抵挡

东吴的臣武将要战文官要降

鲁子敬到江夏虚实探望

搬请我诸葛亮过长江同心破曹共作商量

那庞士元献连环计已停当

数九天少东风急坏了周郎

我算定了甲子日东风必降

南屏山设坛台足踏魁罡

我这里持法剑把七星台上

(二段)

诸葛亮上坛台观瞻四方

望江北锁战船连环排上

叹只叹东风起火烧战船曹营的兵将无处躲藏

这也是大数到难逃罗网

我诸葛在坛台祝告上苍

[散板]耳听得风声起从东而降

为什么有一道杀气红光

马连良中年《借东风》剧照

      马连良在1938年国乐公司灌制的《借东风》唱片已经是成熟的“马派”唱腔了,辅以杨宝忠操琴,更是相得益彰。全部《借东风》还要求演员阵容要齐整,包括小生的周瑜、架子的曹操、铜锤的黄盖、文丑的蒋干等。

1928年3月13日马连良在丹桂第一台演出

      马连良向例是前鲁肃、后孔明,与之搭档的二路老生则是前孔明、后鲁肃。1927年春节,马连良与麒麟童(周信芳)在天蟾舞台合作《全部群英会借东风华容道》时,首次演孔明到底,周信芳前鲁肃、后关羽。1933年在天津又合作了一次,1953年在朝鲜慰问志愿军也合作了一次,可谓“南麒北马”交相生辉。
1943年马连良前鲁肃、后孔明
林树森前孔明、后关羽
右为两天的义务戏,周信芳前鲁肃
      1949年,马连良在香港拍摄了《借东风》一折的电影,还拍了《打渔杀家》和《梅龙镇》。尽管这些电影拍得并不理想,拍摄水平也只能说是停留在民国时期老电影的时代,但毕竟这是马连良、张君秋等艺术家最早的录像资料,非常难得。

电影《借东风》1949年
马连良 主演

      解放后,马连良对唱词又进行了整理改进,“我算定”改为“我料定”、“大数到”改为“时机到”、“我诸葛在坛台祝告上苍”改为“我诸葛假意儿祝告上苍”,特别是最后一句“为什么有一道杀气红光”改为“趁此时返夏口再作主张”。完全破除了迷信色彩,体现了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能。

[二黄导板]习天书学兵法犹如反掌

[回龙]设坛台祭东风相助周郎

[原板]曹孟德占天时兵多将广

领人马下江南兵扎在长江

孙仲谋无决策难以抵挡

东吴的臣武将要战文官要降

鲁子敬到江夏虚实探望

搬请我诸葛亮过长江同心破曹共作商量

那庞士元献连环计已停当

数九天少东风急坏了周郎

我料定了甲子日东风必降

南屏山设坛台足踏魁罡

我这里持法剑把七星台上

诸葛亮上坛台观瞻四方

望江北锁战船连环排上

叹只叹东风起火烧战船曹营的兵将无处躲藏

这也是时机到难逃罗网

我诸葛假意儿祝告上苍

[散板]耳听得风声起从东而降

趁此时返夏口再作主张

      马连良的《借东风》唱段有很多次唱片、实况和录音,五十年代中期的录音和1957年的电影可谓最标准的“马派”版本。1957年的电影《群英会》和《借东风》较为完整地保留这出戏,拍摄水平也比之前提高了很多,更为难得的是众多艺术大师的大合作。

电影《借东风》1957年
马连良、谭富英、叶盛兰  主演

【流派名剧汇编】马(连良)派第一代表作《借东风》

新编《赤壁之战》
  1959年为了迎接建国十周年,由中国京剧院和北京京剧团联合演出了新编版本的《赤壁之战》,这是在传统戏《群英会》《借东风》的基础上重新编写的,主要改写了“藐江南”“决策过江”“拜将”“龙虎风云”等场次,重点新写了“壮别”一场,并且调整了《借东风》的唱词。
  当年该剧的阵容十分强大:马连良饰诸葛亮、谭富英饰刘备、李少春饰鲁肃、叶盛兰饰周瑜、袁世海饰曹操、李和曾饰张昭、裘盛戎饰黄盖、景荣庆饰孙权、孙盛武饰蒋干。其中马连良饰诸葛亮一人到底,在《借东风》一场中按照新编的唱词,并且录制了唱片,还在电台进行了教唱。

马连良晚年《借东风》剧照

[二黄导板]天堑上风云会虎跃龙骧
[回龙]设坛台借东风相助周郎

[原板]曹孟德占天时兵多将广
领人马下江南兵扎在长江
孙仲谋无决策难以抵挡
东吴的臣武将要战文官要降
鲁子敬到江夏虚实探望
搬请我诸葛亮过长江同心破曹共做商量
那曹孟德胜者骄自锁停当
数九天少东风急坏了周郎
我料定了甲子日东风必降
南屏山设坛台足踏魁罡
从此后三分鼎宏图展望
诸葛亮上坛台观瞻四方
望江北锁战船横排江上
谈笑间东风起百万雄师烟火飞腾红透长江
一阵风留下了千古绝唱
赤壁火为江水生色增光
[散板]耳听得风声起从东而降
趁此时返夏口再做主张

  总体而言,新唱词符合新时期的语境,比如第一句“天堑上风云会虎跃龙骧”便营造出一种宏大叙事的氛围,按现在说法就是“站位要高、格局要大”;而传统的“习天书学兵法犹如反掌”是侧重于刻画诸葛亮个人的才学与能力,突出诸葛亮的神机妙算。而新唱词中“从此后三分鼎宏图展望”“一阵风留下了千古绝唱”等都透出了豪迈之情。但是,最终还是传统的唱词更广为流传,新编的唱词现在很少有演唱。
马派《借东风》的影响
自从马连良把《借东风》唱红了之后,京剧舞台上演出此剧,一般都按照马派演法。不仅唱腔结构,而是唱腔旋律也是按照马派的路子。“后四大须生”中的谭富英、奚啸伯早年也是“前鲁肃后孔明”,解放后中国京剧院的李少春、李和曾也是“前鲁肃后孔明”,甚至还要赶《华容道》的关羽。
李少春《借东风》剧照

      这里呈现不同时期的并非马派传人的《借东风》唱段,从民国时期灌制的唱片,到六十年代留下的李少春、迟世恭的实况录音,以及八十年代以来李和曾、纪玉良、何玉蓉等老艺术家和中青年演员的演出视频,不难感受到马派此剧的影响力。因此,把《借东风》作为“马派第一代表作”是毫不为过的。

京剧《借东风》片段一
李和曾、纪玉良、何玉蓉  演唱

京剧《借东风》片段二
钱浩梁、陈志清、李崇善、杨乃彭  演唱

京剧《借东风》片段三
张克王珮瑜张建峰王小蝉陈圣杰  演唱

马派《借东风》的传承
当然,对于这出马派代表作的传承,主要还是依靠马派弟子、马派私淑弟子、马派再传弟子们。可以说,大凡马派传人,乃至马派票友们,《甘露寺》《借东风》这两个唱段绝对是必修科目。
马派《借东风》电影
(1976年摄制)
冯志效(孝)主演

京剧《借东风》片段四
马长礼、胡少安、周正荣、关正明  演唱

京剧《借东风》片段五
张学津、安云武、张克让  演唱

京剧《借东风》片段六
朱强、穆雨、杜鹏、赵华  演唱

京剧《借东风》片段七
张凯裘识顾亮马博通刘孟千一  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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