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到最后，就是一碗白粥。”82岁的李奶奶说完这句，把手里那口搪瓷缸往桌上一放，缸底磕出清脆一声。她老伴在旁边眯眼笑，牙掉得只剩四颗，照样能啃苹果。六十年的婚姻，连吵架都像旧唱片，划痕再多，旋律还是那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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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谁不是山盟海誓？李奶奶说，她当年最吃这一套。可蜜月期一过，柴米油盐排队进门，浪漫被挤到墙角。她记得第一次大爆发，是为一只酱油瓶。老头把瓶放灶台，她嫌脏，老头回一句“你事儿真多”。那天吵到凌晨三点，最后谁也没赢，倒是饿得一起煮了碗面。面吃完，气也散了。李奶奶总结：吵架不怕，怕的是吵完不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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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学乖了。老头爱把袜子塞沙发缝，她看见就捡，捡完也不念。老头知道她怕冷，冬天提前把电热毯开到低温。两人默契到像共用一条神经，连沉默都舒服。李奶奶说，这叫“把刺收进肉里”，不扎人，也不拔出来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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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戈特曼算过，夫妻间正面互动得比负面多五倍，关系才稳。李奶奶没听过这名字，但她早会了。老头修灯泡，她递螺丝刀，顺手夸一句“你这老腰还挺灵活”。老头笑得像领工资。日常小事，堆着堆着就成了感情银行，吵架时取一笔，余额还是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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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俩人每天固定节目：五点起床，泡一壶茉莉，坐阳台看楼下小学生排队。老头耳背，李奶奶就大声朗读报纸标题，读到“离婚率又升了”，她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急什么？我们当年连’分手’俩字都不会写。”老头附和：“写了也舍不得邮票钱。”说完两人哈哈笑，假牙在晨光里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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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给年轻人的建议只有一句：别把日子过成考场，非得争个对错。她指了指阳台那盆绿萝，“你看它，不吵不闹，天天喝剩茶水，照样疯长。”婚姻也是，糊涂点，反而活得久。她孙女去年离婚，理由是“没激情”。李奶奶听完只问：“那你们一起熬过通宵照顾发烧的孩子吗？”孙女愣住。李奶奶拍拍她手：“没一起熬过夜，怎么知道灯有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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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最近迷上短视频，拍李奶奶择菜，配文“我家老太太八级厨师”。李奶奶嘴上嫌他丢人，转头把视频看了十遍。她说，科技再新，也拍不出那股葱花味。感情到最后，不就是这点味道？闻得到，就心安。
有人问李奶奶：“爱情到底是什么？”她想了想，答：“就是我现在骂他啰嗦，下一秒又怕他着凉。”说完起身去给老头找外套，嘴里还嘟囔：“这老头子，一降温就咳。”老头听见了，远远喊：“你慢点走，地板滑！”声音穿过六十年的光阴，落在李奶奶耳朵里，像当年第一次说“我喜欢你”一样清晰。
爱情没消失，只是换了个名字，叫“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