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三大终极追问
作者丨书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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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这位矗立在哲学史分水岭上的巨人，曾坦言其毕生的全部努力旨在回答三个问题：
我们能够知道什么？(Was kann ich wissen?)
我们应该做什么？(Was soll ich tun?)
我们应该信仰什么？(Was darf ich hoffen?)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座巍峨的山峰，分别矗立于人类认知、道德实践与精神信仰的疆域，构成了康德哲学体系乃至整个西方哲学宏大叙事的坐标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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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够知道什么
理性的边界与知识的牢笼
“我们能够知道什么”，涉及人的认识领域。世界如一个神秘莫测的巨大谜团，它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关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不同的文化有着千差万别的想象。然而，从科学的视角来看，宇宙大爆炸理论为我们描绘了一种可能的起源图景，但这也仅仅是一种理论，仍存在诸多未解之谜。
对于世界，我们能真正了解多少？在哲学史上，经验主义者如洛克、休谟等认为，我们的知识来源于经验，所有的观念都建立在感觉经验的基础之上。休谟甚至提出，我们无法确定因果关系的必然性，我们所认为的因果联系，或许只是基于经验的习惯性联想。而理性主义者如笛卡尔、莱布尼茨等则坚信，理性才是知识的可靠源泉。笛卡尔通过“我思故我在” 这一著名命题，试图为知识寻找一个坚实的、无可置疑的基础。他认为，只要通过理性的演绎推理，就能构建起具有普遍必然性的知识体系。
康德在这一问题上，试图调和经验主义与理性主义的矛盾。康德认为，客体并不依赖我们感知到它们而存在，但是它们的本质却是由它们能被感知这个事实决定的。此外，康德提出，先验是独立于经验之外就可以确定为真的任何知识，先验综合是知识的重要来源。先验综合由那些必须为真的判断组成，也就是说它独立于经验之外就可以被认定为真，因此它可以在关于世界的某些方面上为我们提供真正的知识。这一观点，既肯定了经验在知识获取中的基础作用，又强调了理性的先验范畴对经验的整理和规范作用。
2
我们应该做什么
道德律令与自由的悖论
↑康德
“我们应该做什么”，聚焦于人的行为层面。人生犹如一场漫长而充满未知的旅程，我们应该如何度过这一生？这是一个关乎人生选择与价值取向的根本性问题。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的善就是灵魂的合德性的实现活动，幸福是最高的善，而实现幸福需要通过培养和践行各种美德。在他看来，勇敢、节制、正义等美德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应该追求和践行的品质。
在现代社会，我们面临着更为复杂多样的选择和诱惑。我们能够理性地生活吗？在消费主义盛行的时代，人们往往容易被物质欲望所驱使，陷入无尽的消费和追求物质享受的漩涡中。我们应该追求什么？是财富、地位、名誉，还是内心的宁静、道德的完善、精神的富足？我们该如何待他人？是秉持着利己主义的原则，还是遵循利他主义的理念，以善良、公正、宽容的态度对待他人？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个社会？是积极地参与社会变革，为社会的进步贡献自己的力量，还是选择明哲保身，在社会的洪流中随波逐流？
康德提出了著名的绝对命令，作为道德行为的准则。其中一条绝对命令是“要只按照你同时能够愿意它成为一个普遍法则的那个准则去行动”。这意味着，我们在做出任何行为时，都应该思考这个行为所依据的准则是否能够被普遍化。例如，当我们考虑是否要撒谎时，我们需要想一想，如果所有人都在类似的情况下撒谎，社会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撒谎不能成为一个普遍的行为准则，那么我们就不应该撒谎。这种道德准则强调了行为的普遍性和公正性，为我们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做出正确的行为选择提供了一种理性的指引。
3
我们应该信仰什么
理性与信仰的永恒张力
“我们应该信仰什么”，深入到人的信仰内核。有没有更高的力量，如神、上帝或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存在？这一问题触及了人类对超验世界的探索和渴望。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各种宗教信仰蓬勃发展，它们为人们提供了关于宇宙起源、人生意义、死后归宿等问题的答案。基督教信仰上帝，认为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的存在，人类通过信仰上帝、遵循教义，可以获得救赎和永生。佛教则强调通过修行，摆脱轮回之苦，达到涅槃的境界。
人到底有没有自由意志？这也是一个在哲学界争论不休的问题。决定论者认为，世界是由因果律严格支配的，人的行为和思想都是先前的原因所决定的，不存在真正的自由意志。而自由意志论者则坚信，人具有选择的能力，能够在多种可能性中自主地做出决定，人的行为并非完全由因果律决定。康德认为，虽然我们在现象世界中受到因果律的制约，但在本体世界中，人具有自由意志。这种自由意志是道德行为的前提，因为只有当人具有自由意志时，他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道德才成为可能。
人死后还能继续存在吗？这一问题引发了人们对生命终结和灵魂归宿的无尽遐想。从科学的角度来看，目前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人死后灵魂依然存在。然而，从宗教和哲学的某些观点来看，人死后可能存在某种形式的延续。柏拉图认为，灵魂是不朽的，在人死后，灵魂会离开肉体，回归到理念的世界。而在一些宗教信仰中，人死后会根据生前的行为和信仰，进入天堂、地狱或轮回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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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历史溯源与现代意义
有趣的是，这些问题在历史上的出现顺序，和康德列出来的顺序恰恰相反。这或许是因为，生老病死是生命最直接、最现实的问题。当人类思想刚刚觉醒时，面对生命的有限和死亡的不可避免，自然而然地首先关注：死了会怎样？有没有超自然的力量主宰一切？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些问题成为了最早的哲学谜题。例如，古印度哲学主要聚焦于神、自由、永生和人生意义等问题，试图通过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和探索，找到解脱人生苦难的方法。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人们开始思考在社会生活中，人到底该怎么活？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跟别人相处？怎么建立社会规则（道德）？这些“行为准则” 问题成为了哲学早期要解决的重要课题。中国古代思想从一开始就特别关注人该如何做事的社会伦理问题。儒家倡导 “仁、义、礼、智、信”，强调通过个人的道德修养和遵循社会伦理规范，实现社会的和谐与稳定。
而“我们到底能知道多少？认知的边界在哪？”这种更为抽象、“烧脑” 的认识论问题，则是哲学在后来才重点研究的。古希腊哲学虽然涵盖了众多领域，上述三个问题都有所涉及，但他们更偏爱讨论人的 “知道” 和 “做到”。到了欧洲中世纪，哲学又将焦点拉回到上帝、自由、永生、善恶等永恒问题上，宗教神学在这一时期占据了主导地位。直到近代欧洲，“我们到底能知道什么？”才成为备受瞩目的大热门，人们对知识的追求和对认知边界的探索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过到了现代，这股热潮似乎有所降温，人们开始更加关注科技发展、社会变革、人类命运等现实问题。
康德的这三个大问题，犹如一座明亮的“导航仪”，引领我们探索整个哲学史。尽管不同时代、不同思想家给出的答案丰富多样、各不相同，但归根结底，他们所能给出的答案类型，其实是有限的。
通过对这些问题的深入思考和研究，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人类思想的发展脉络，把握哲学思考的核心方向，从而在面对复杂多变的现代社会和人生困境时，获得更为深刻的启示和指引。
在当下这个充满挑战和机遇的时代，康德的三大终极追问依然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当我们在知识的海洋中迷茫时，思考“我们能够知道什么”，可以帮助我们审视知识的来源和可靠性，明确认知的边界，避免陷入盲目和无知。当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面临艰难抉择时，反思 “我们应该做什么”，能够引导我们遵循道德的准则，做出正确的行为选择，实现人生的价值。当我们在精神的世界里感到困惑和空虚时，探寻 “我们应该信仰什么”，或许能为我们找到心灵的寄托和前进的动力，让我们在面对未知和不确定性时，依然保持坚定的信念和勇气。
↑康德
每一个对哲学感兴趣、渴望深入思考人生和世界的人，都应该读一读哲学史。通过梳理哲学史的脉络，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哲学思维的发展过程，为培养良好的哲学思维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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