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国宗教信仰的演变过程指向的是儒释道三教一体，有道是万法一体，是法平等。但我们这次游历晋南，注意到一个现象，在道家的庙宇中，供奉三清、玉皇和吕祖，却不会同时供奉佛祖和菩萨，比如晋南芮城的永乐宫。而很多佛教寺院，却也供奉着道家神仙和儒家圣贤，把他们视为护法神，比如长治的观音堂和石家庄的毗卢寺。
2. 在毗卢寺的毗卢殿，环绕四壁的水陆图上，佛祖和菩萨在正面的北壁上，东西两壁上是道家的诸位大仙，三清玉皇王母玄武龙王，一应俱全，全来出席大会了。
3. 看来，佛家的眼中有道家一席之位，道家的世界却没有佛的位置，认为老子出函谷关化胡为佛。这也许是因为佛教来自外域，面对根深蒂固的本土道教和儒家思想，只能表现得更加宽容，不失佛为中心的尊严，对道和儒纳而化之。
4. 这是我们第三次来访毗卢寺了，上两次的经历是在2024年3月间，记述在我的游记《中山国之行，毗卢寺》中。这次，我们去晋南，经过石家庄，再次来访毗卢寺，因为它实在太辉煌了。
5. 我们从北京出发日期是11月4日，第一站是灵寿县的石牌坊。这个石牌坊建于明朝末年，明朝末代皇帝思宗朱由检为表彰兵部左侍郎傅永淳，赐封其祖孙三代“三世如其官”而敕建。牌坊用灵寿县本地的花岗岩“灵寿绿”透雕而成，非常精美。
6. 只可惜，石牌坊正在维修施工，用铁皮墙围着。我们围着铁皮墙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一窥之隙。
7. 我和当地老大爷聊天。他们都70多岁了，家住附近。他们说，当地称石牌坊为傅家牌坊，迄今附近还住了很多傅姓人。当年，傅永淳在陕西，大破流寇。李自成攻陷京城后，傅永淳“痛哭携家浮海岛”，就是流亡海外了。
8. 我们沿着滹沱河岸前行。这是一条常常出现在古代诗文中的著名河流，其水性湍悍，土疏善崩，壅决无常，迁徙靡定。如今这段河流被橡皮坝截流，形成了一个水库。两岸秋色浓烈，景色优美。这棵河边的树，长久屹立在我心中，不由得与朋友分享。
9. 傍晚，夕阳沉落在远处的太行山中，半天晚霞红了又暗了。我们在正太饭庄吃的晚餐，品尝了颇有特色的金毛狮子鱼。
10. 11月5日清早，来到石家庄市中心的解放广场，这里有大石桥、石太饭店和解放纪念碑等。
11. 今年3月，我们去举世闻名的满城汉墓参观，很遗憾没有其文物原品。这次在河北博物馆看到了，包括长信宫灯、错金铜博山炉和金缕玉衣。
12. 河北博物馆内的玉雕和石雕佛像非常多，也非常美。在古代，人像雕刻艺术基本是为佛教服务的，我们很少看到三清乃至玉帝的雕像。
13. 这尊来自幽光寺的释迦牟尼。其佛首曾于1996年被盗往海外，几经流转到台湾佛光山星云法师手中。2014年，星云法师捐赠回大陆。这个故事，令人感慨。
14. 中午，我们来到了毗卢寺。与三月早春的萧瑟深沉相比，此时的毗卢寺内十分明艳，银杏树的叶子正黄，落满了禅院。游人多了，不是来拜佛，也不是来看壁画，而是来银杏下摆拍。
15. 秋雪和同伴，把银杏叶洒向天空。身在地球的重力场中的银杏树叶，摇摇晃晃，再次坠落在地面。
16. 我们推开释迦殿的大门，殿堂内依然那么幽暗，似乎进入了另一个时间维度的空间，面对苍茫而黑暗的宇宙。
17. 莲花座上的释迦牟尼佛，正在说法，他的右侧站着阿难。于无声处，佛陀的声音清晰而洪亮，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直击人心。
18. 佛陀的左边是大迦叶尊者，佛陀的第一大弟子，佛教传播的第一人，世称初祖。
19. 释迦殿的背面有倒坐观音像，左右分别是文殊和普贤菩萨。
20. 几百年的岁月，菩萨面部的油饰已经脱落，黝黑而粗糙，不知有没有重塑金身的那一天。
21. 我们来到以壁画闻名天下的毗卢殿。讲解员说，今天恰好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刻，阳光正好通过南墙小窗射入，殿堂最明亮，看壁画最清晰。在毗卢殿中，毗卢佛，即释迦牟尼的法身佛，端坐中央。周围墙壁上绘有水陆大会图，即各路神仙参加的亡灵超度大会，共有508位人物。北壁上是佛、菩萨、罗汉、圆觉等佛教人物，是这个大会的超度者。这是西北壁的摩利支天菩萨，女相男身，能救人苦难，道教中尊她为“斗姆元君”。
22. “玉皇大帝”。玉皇大帝贵为道家的天庭掌管者，在佛的世界中，地位却不高，只能屈居在东北壁左下角，排在二十四诸天之后。
23. 东西两壁上，基本上为道家神仙，包括三清四帝。他们被佛家视为护法神，但地位逊一位，也是被超度的对象。这是东壁的南极长生大帝。
24. 西壁上的“旷野大将等众”，是四位佛教护法神，东方乐欲大将，西方善现大将，南方檀帝大将和北方散脂大将。
25. 西壁的“崇宁护国真君”，就是关羽，傍边站着关平。
26. 这是“巨半拿等众”，专家们也不太清楚这是道家的什么神仙。
27. 南壁被门分为东南壁和东西壁，绘有人间或地狱中的人物，他们是这场水路大会的超度对象，比如这是东南壁上的“往古忠臣良将”，包括姜太公、诸葛亮、秦琼和尉迟敬德。
28. 西南壁上的“炎天暑热”，左下角是面燃鬼王。这面墙表现的就是普通老百姓了和地狱世界。
30. 佛法说万物皆空。为了教会人明白这个道理，各路教宗给出了不同参悟方法，比如苦行、转经、诵经和坐禅等。我觉得，学习科学也是一条道路，因为科学正在指出这个世界的“空”的本质，热力学第二定律指明了宇宙的归宿是热寂，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原理，指明了所谓客观世界的虚幻，这些都告知我们个体的存在，其实并没有目的和意义，存在本身就是意义。所以，我们需要放下执念、远离贪欲，做最清净最真实的自己。
31. 当我们走出毗卢殿，看见黄叶满地，乾坤清朗，人间的美好值得拥有。
附图4，石家庄博物馆中来自幽光寺的佛像，左右两佛的头被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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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2024年11月4日至6日的记事；
本文的图片和文字皆为作者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