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医 行 业 的 良 心 和 大 脑

■ 医馆界  桔梗

在中医发展史上,有一个特殊的群体——民间中医,他们或扎根于街头巷尾,或大隐于市,或静守于偏壤乡野。

多年来,他们一直备受争议,默默背负着诸多矛盾标签,如“民间能人”、“江湖神棍”、“传统坚守者”……世人对其的评价也两极分化,有人拥簇追随,认为“高手在民间”,有人多将其视为招摇撞骗的神棍而嗤之以鼻。

为何会出现如此现象?民间中医的真实现状如何?

合法行医资格成争议源头,也是其发展的最大困境

众所周知,中医诞生于民间,也在民间土壤中得以发展壮大。

古时候,绝大多数中医都属于民间中医,他们来源不一,或是师承,或是家传,或是自学成才。

历史上,诸多名家都出自民间,比如华佗。

虽不同朝代都设立有太医院等官方机构,但医官数量很少,主要服务于宫廷和地方官府,并未与主要服务于老百姓的民间中医形成对面。

随着时间的推演,虽然民间中医的发展发生了些许变化,但社会地位一直都是被认可的,直至西医传入中国后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逐渐走向边缘化。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恢复中医应有的地位,反击中医“非科学”等打击言论,中医开始通过高等教育院校、科研机构建立系统的体制,形成一股与民间中医不同且庞大的“正规军”力量。

自199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医师法》施行后,体制内中医与民间中医之间像横亘了无形的鸿沟,两者在诊疗方式等多方面出现较大差异。

因为没有国家承认的医学学历,无数民间中医被拦在合法执医的围墙之外,顷刻间沦为“非法行医者”。

虽然后续法规为民间中医开辟了师承和确有专长的合法行医通道,但很多民间中医因为种种原因仍难拿到合法行医资格。

很多有真本事的中医只能无奈以“非法行医”的身份继续行医守护一方,但提心吊胆、落寞等情绪也在不断蔓延。

中医药国情调研组执行组长、研究员陈其广很久之前曾调查指出,按照“真正使用中医药手段、不入体制内编制、也不以财政或行政组织资助为主要业务收入来源”的界定,民间中医人数大概有40万—50万,具有中医药知识技能和临床实践经验可以专业行医,但却没有合法行医资格的约有25万人。

合法行医资格成了众多纷议的源头,也成了民间中医面临的最大困境。

行医资格的制约让不少民间中医滋生了不满,甚至坊间曾一度流传:“行医资格的存在制约了中医的发展,而古代行医不需要行医资格,张仲景等名家若放在现在也是“非法行医”,事实真的如此吗?

医疗监管自古便有,古代中医并非都是“非法行医”

古代虽无现代的国家统一的行医资格考试,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中医师行医都无需资格,古代的行医资格形式与现代不同,不全是一纸凭证,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认可。

在官方行医体系中,不同朝代设有太医院等机构,对宫廷和官府医师进行考核和管理。

比如,据史料记载,最早的医师考核始于周朝,《周礼》记载中,医师分为食医、疾医、疡医、兽医四类,并建有年终考核制度,依据治疗率高低来评级和定俸禄,不合格者不可行医。

元代把人们分为“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匠、九儒、十丐”十等,其中第五等就是医师,“医户”可世袭,否则若要行医则需通过太医院考试获得从医资格,严禁无证行医,还出台了医人法规以规范医师行为。

而民间行医管理较为灵活,但不能以所有民间中医“不需要行医资格”一概论之。

比如明清时期,若要成为公开行医的坐堂医,需向州府衙门申请执业执照并接受考核,但是当时是以依据治愈率和有效率为标准,不论治疗手段,若通过考核则发放证书,而后需注册并注明行医地点和范围方可行医。

江湖神棍or民间高手?民间中医为何备受争议?

若是另有主业,将在家给人看病作为副业的“乡约民医”,则无需正式手续,但一旦发生医疗事故,若协商不成,告官仍可能会受到惩处。

此外,当时的民间中医的行医资格还很大程度受制于社会认可和道德约束。

比如,在师承的方式中,徒弟需得到师父认可方可出师,这种认可的取得不易,包含医术、医德等,需要历经数年乃至十几年的学习及考核。

如今,虽然很多人对行医资格的看法不一,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行医资格不仅是对患者安全和健康的保护,更是辨别坑骗牟利“假中医”的有效途径。

行医资格是否应以疗效为论?

体制内外困境让中医发展陷入两难

但也有不同的观点认为:行医资格虽有其存在的意义,但是民间中医偏重实战,以疗效为论,不擅长现代标准化、体系化的理论等答辩,与应试要求一定程度上存在错位,致使很多民间中医仍难考取,而中医是注重实践的,这样的方式制约了中医的发展。

这是很多有真本事的民间中医的心声,没有合法行医资格,他们无法堂堂正正地公开看诊,只能依靠口口相传来谋生,一旦被查,处罚较重。

而很多科班出身的中医虽然经历了系统的院校教育,有合法行医资格,但是中医教育体系的西化、临床实践的欠缺、现代医疗体系对中医思维的束缚等原因,不少体制内中医师面临拥有高学历、却看不好病的窘境。

民间中医在诊疗思维、方法等多方面与体制内中医存在较大差异,他们追求疗效与口碑,野生但是顽强,反而让中医得以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

比如用药方面,因为没有体制内规范化、程序化治疗路径的束缚,他们用药更加地自由和大胆,更能发挥出疗效,但倘若用药不善,也相比体制内更易引发风险。

有发声认为:很多民间中医无法合法行医,很多体制内中医受种种限制却看不好病,中医发展的两股重要中医力量都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致使当下中医发展难以如意。

“民间高手”真假难辨,劣币驱逐良币致使鱼龙混杂

除了上述客观的原因,还有一些人为的因素让民间中医的群众信任不强,对民间中医存在有色眼镜,为何会如此?

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现代医疗体系的西化,越来越多求医无门的患者将希望寄托于有本事的民间高手上。

而这种求医心切的心理也被一些别有用心之徒钻了空,他们借势新媒体营销,假借“祖传中医”、“偏方神医”等不出世高人的噱头,营造出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行骗牟利,不明所以被坑害的患者无数。

我们在网络上经常可见被包装营销的“民间高手”,他们名声在外,有的或确有真本事,但因为无证游走在监管的边缘,水平真假难以定论。

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不仅损害了众多患者的健康和钱财,而且不断让整个民间中医群体被污名化,让本就处境艰难的民间中医更加雪上加霜,民众信任陷入危机。

由此,民间中医这一称呼更像被蒙上了神秘的面纱,外界对其褒贬不一,争议纷纷。

民间中医生存面临严峻挑战

在执业困境之外,其他多种因素的交织也导致民间中医生存面临严峻挑战,生存不容乐观。

尤其是传承面临断层,因为民间的中医传承多依赖家传、师承,但基于前途、收入、执业困境等原因,很多年轻人不愿接棒,随着很多民间老中医年事已高,不仅是其传承问题堪忧,大量中医宝贵的秘方、技艺等也面临消失。

其次,易触发法律风险,比如民间中医常自采药材、自制药品,可能会因无法获得批准文号而受到惩处。

再者,民间中医的医术多来自于传承或者自学,缺乏交流与创新,难以得到主流医疗体系的认可。

有专家曾表示,保护和改善民间中医的生存环境,比挖掘、整理民间医药资源更加重要和紧迫。倘若不能从源头上解决民间中医的合法从业、生存和传承问题,民间中医就失去了生存空间和发展活力。

结语

不可否认的是,民间中医是中医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尤其是对基层而言,倘若没落是中医的巨大损失,其现状的改变非一日之功,需要社会、政策等多方的长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