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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卫视《中国丽人》节目中,时年61岁的励志婆婆被两个意大利的男模引导着款款地走到舞台正中.
围城内外
王琴
1980年6月,我带着6岁的儿子进进,从黄石码头上船去沙市京剧团看望我的大伯父王忠名。
儿子从来没坐过这样的大船,也没见过长江,兴奋地在船舷边跑来跑去。
我心大,躺着看我的红楼梦,此书,我看了许多遍,有些章节都会背诵了。
进进跑来跑去,突然有人从船舱内往外泼茶叶水,把进进从头到脚全搞湿了。
那人急忙把进进带入自己的船舱,拿出毛巾,帮进进整理干净,又拿出一个大苹果递给进进。
进进咬了一口才想起来说:“我妈妈不让我吃别人给的东西!”
那人道:“你吃吧!你妈妈又没看见!再说,你已经咬了一口呀!”
进进不哭了,边吃人家的苹果边与人家聊天:“叔叔!你从哪里上的船呀?”
进进:“我们也是从黄石上船的!你没看见我的妈妈吗?”
进进非常热情拉着那个人往外走:“叔叔!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看看!看看我的宝贝儿子!吃了人家的一个苹果变成这个样儿了!
我正看到黛玉葬花的桥段: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不由得感叹道:踏青霜重早春寒,红颜褪尽暮色晚。
想想寄人篱下的林黛玉,想想自己不幸的婚姻,竟然泪流满面。
突然听见进进兴奋的叫声:“妈妈!妈妈!我给你带来一个叔叔!他也是黄石人咧!“
我慌乱地拭去眼泪,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来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瘦瘦的,长相清秀。
我疑惑的眼神让那人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儿子说你蛮好看,非拉着我过来看看……”
他的话让舱房的另外几个人产生了好奇心,大家都一起盯着我看!
舱内所有人全笑了,一阵七嘴八舌:“你儿子说的不错!你的确蛮好看的!”
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越聊越亲切,有点相见恨晚!
我这才知道他姓陈,比我还小一岁,在黄石轴承厂上班。
小陈突然与我对面上铺的男士协商:“我在隔壁舱的下铺,我们两人换一换吧?”
后来才知道,小陈发现我对面上铺的男士一直盯着我看,他担心晚上熄灯后我遭到咸猪手,突然有了要保护我们母子的冲动!
小陈把他的几个包包全拿过来放在我对面的上铺,又把他的钱包放在我的枕头下面,怪事!我就那样值得信任?
开饭的时候,小陈叮嘱我照看行李,他带着进进去餐厅买回来三个人一起吃,恭敬不如从命,我和进进一日三餐竟然有了着落!
晚上有的旅客开始打鼾,进进也不当听众了,我和小陈只能闭嘴,他反方向半躺着,这样就可以向下看着我,我就给他做各种搞怪的表情,他躲进被子吃吃地笑!
小陈告诉我:他要去沙洋农场去看望自己父亲,他的母亲早死了,他由奶奶带大。
我知道,沙洋是劳改农场,在那里,全是失去自由的人!(我竟然没问他父亲犯了何事?我骨子里面不喜欢盘问别人!)
小陈又说:”我父亲只有我这一个独苗,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小陈哽咽着说:“我与女朋友谈了三年恋爱,有一天,我的发小来串门,他俩竟然好上了!我们三人在一个车间上班,我,活不下去了!”
我继续怼他:“啊!你谈三年,相敬如宾?止呼于礼?你女朋友肯定认为你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男女之间,不要太按部就班!“
我于心不忍,觉得自己就是教唆犯!人生呀!有很多的窗户纸,需要人去捅破!
我怼一句:“错!漂亮并不等于幸福!自古红颜多薄命!”
我用手指了指进进小声说:“我与他爸爸闹了多年的离婚,你以为婚姻是多么美好,其实摆脱一段婚姻比建立它要难的多!”
我想起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最精典的句子: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小陈嗫嚅道:“我天天看见他们打情骂俏,我受不了…..”
我出了个歪点子:“我这次回黄石,就到你们轴承厂去,我陪你去打情骂俏!演戏,我很在行!”
我摇晃着小陈:“你醒醒吧!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去了一个红的,来了一个绿的!难道,你的女朋友是西施?说不定你的下一任比她强十倍呢?我们就不死!我们要好好活!你不试试看,咋知道中国还有上亿的女孩正在寻找另一半呢!”
途中,经过几个小码头,我们船舱大换血,新上船的旅客以为我们是一家三口。
空下来,我会客串一下《黛玉葬花》,我要让小陈知道,人生,有很多美好的事!
有个男人观察了我们好久,突然伸个大姆指对小陈说:“你的老婆好漂亮!”
我千娇百媚地推了小陈一下嘀咕道:“什么叫还可以?人心不足!”
到了沙市,小陈要我们在码头上等他一下,他要去取东西。
结果,他推过来一辆新自行车,我提着两个大包包,三个人一起往堤岸上走去。
因为我总是盯着他的自行车,他便解释道:“这里离沙洋监狱还有一段路,上次来,还没通车,我下决心买了一辆自行车随船带了来,有时间还可以在沙市市内到处转转。”
自行车是永久牌的,在当年男方相亲时要送三转一响当彩礼,何为三转?自行车,手表,缝衣机!何为一响?收音机!
这些东西不但贵,还要票证才能抢到,特别是永久牌的自行车,不是人人都能买到的奢侈品。
进进雀跃着往堤下跑,结果碰到一个大坑,他刹不住脚步,惊恐地喊了两声“妈”就掉下去了!
我与小陈下意识地扔下手中所有的东西,一起往堤下跑,坑洞深约有一米五,菩萨保佑竟然是个干坑!
那年那月穷人多,但坏人不多,我和小陈的贵重物品全扔在江堤顶上,竟然没有谁趁人之危!
进进能开口说话,我们只是虚惊一场,但进进的双腿全是擦伤,走不了路了!
小陈说:“把孩子放在车架子上面,我送你们到你的亲戚家中去!”
世上事,多少个巧合?他有自行车,我就有个需要自行车的受了伤的孩子!
一路上,我对他还是不放心的!全国还没有实行身份认证,跑了一个人,等同于泥牛入海!
我怕他趁我不注意把孩子拐跑了,想给他一些暗示,假意问进进:“你是哪里人呀?爸爸妈妈叫什么?你到沙市见什么人?”
我不好意思地看看小陈,心中想:尽管我娘儿两个白吃白喝了你两三天,但我希望你是个响鼓,不用重敲!
我们在沙市分手后,我叮嘱他,回黄石后一定要来我家里玩,他也答应了。而且我还哄他,我认识的好女孩多的是,当个红娘绝对没问题。
我回黄石后,因为是有夫之妇,不敢去轴承厂与小陈打情骂俏!他动不动地脸红,会让整个剧情穿帮!
我紧锣密鼓地离婚!怪事!人家又没承诺个什么?我却走火入魔!
获得自由之身后赶紧去黄石轴承厂找他,这才发现,我只知道他姓陈,也许姓程?也许姓沈?我没来得及问他详细的情况就分开了。
门卫不让我进去!而且告诉我,他们厂没有我说的这样一个人!
我又结结巴巴地问:“你们厂,最近有没有青年工人自杀呢?”
假若当年我有今天的见识,一定去找110查个清楚明白!
要是当年我们有手机多好啊!这个故事的结尾肯定是另外一个版本!
我曾经梦见自己是阿拉伯的一位公主,永远是个花季少女!
凭着记忆的残片我画了一个白马王子,并拿着此画去湖北电视台《阳光行动》去寻找这个人!
有个嘉宾提醒我:“你回归现实吧!你不是十八岁!你的孩子都已经五十岁了!”
多年后,我又再三盘问进进,在去沙市的轮船上,有没有小陈叔叔这样一个人?
时光匆匆,当年的小朋友已经步入中年,我也变成中国的网红励志婆婆了!
“励志婆婆”原名王琴,1951年出生在恩施,6岁跟着父亲来到黄石铁山。初中毕业就读于恩施卫校。1968年下放到鄂州市程潮公社8年。一生经历过三次失败的婚姻,中年承受丧女之痛,但她仍然乐观面对,成为“励志婆婆”,被央视和许多卫视推介,接受众多媒体的专访。2012年底出版长篇小说《活着,就为了灿烂!》成为了京东,淘宝及拼多多平台的畅销书。系湖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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