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写于2020.10
2022.6补充／陈人众
籀园又名籀园图书馆，也称旧温属图书馆，之所以称旧温属，原温属六县商定建联立图书馆，以后温属县变化，所以冠名时在温属前加旧字。籀园座落在温州市区（民国称永嘉县）胜昔桥路九山湖旁边，是温州市政府1981年6月批准的（2007年11月立碑）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籀园的用地原是晚清温州曾宅花园“依绿园”旧址。在1913年，温州地区教界为纪念孙诒让（号籀庼）先生办学功绩，由永嘉县教育科長郭凤诰牵头募资购得“依绿园”旧址，建籀公祠，1916年竣工，取名籀园，青石篆字在大门楣上。后在园中又建图书馆楼、建临水湖楼三楹（书报阅览与文士雅集之所），取名旧温属图书馆，青石篆字于大门楣籀园名牌上方。1922年夏临水湖楼三楹被台风吹毁，1923年夏由吕渭英（吕文起）先生捐款在湖楼原址重建图书报刊阅览室三间平房。
以上史料已明确，民国初年的籀园有籀公祠、旧温属图书馆楼、书报阅览室等三个古建筑。前二个古建筑一直保存完好，书报阅览室（座落河边易受风灾）逐渐破损未能修复，于1979年前拆除。但不知何种原因，在2003年恢复籀园原貌时，将曾氏“服膺轩”定为籀园原建筑并模拟重建，勒石刻字作为籀园三个民初原貌古建筑之一，供后人游览瞻仰。笔者认为，将原“依绿园”已废圮的纪念曾氏的“服膺轩”作为纪念孙诒让先生和温州图书馆的文物建筑是错误的，此违背了教界先辈建设籀园的初衷，是对游览瞻仰者误导。目前应先将“服膺轩”名取谛并恢复“书报阅览室”名，待以后适当时机，再重建书报览室，以恢复籀园原貌。
针对上述，很有必要对原曾氏依绿园“服膺轩’建筑不是纪念孙诒让的事实进行探究并论证。对一些作者在多篇文章中污损温州中学为建设图书馆擅自拆除’服膺轩’、破坏籀园古建筑文物的不实之词应予以澄清，以维护温州中学名誉。
一、关于’服膺轩’的历史踪影。
1、所有关于“服膺轩”史料都一致记载：服膺轩以曾氏依绿园的书斋名而命名，为纪念曾氏兄弟。服膺，意为铭记在心，衷心信奉。许多史料也写明了“服膺轩”在依绿园的位置：它坐东朝西，沿河而建。可见“服膺轩”是籀园之前的依绿园建筑是很明确的。关于依绿园“服膺轩”早在建籀园之前已废圮，事实及论证如下。
①籀公祠建设。
1913年郭凤诰募资购得依绿园旧址（废圮）建籀园，首先在籀园建设籀公祠，1916年落成（见下注）。据温州市勘察测绘院1995.4航拍测绘图（见附照1）及温州中学房产登记，籀公祠建筑面积10.5×18＝189平方。籀公祠与东河岸距离7米（见图标1），可见在建籀公祠之前，其东边沿河位置不可能有服膺轩遗存，即使在购买籀园用地之前该建祠至沿河位置原曾经有过依绿园的“服膺轩”，也早已废圮。
注：籀公祠在哪年开工建设各文献里有不同表述，原因在于建筑工程有购置土地、勘测立项、前期工作、设计、合同、开工、竣工等过程，虽古今名称不同但程序一样，古人将哪个节点记载为籀公祠开始建设时间都没错。当今工程一般以施工单位动工（打工程桩）为开工日，开工前统归称工程前期。关于竣工年份，据張棡《杜隐园日记》记载，1917年10月10日温州千余士绅与师生，奉送孙籀庼栗主经五馬街、打锣桥、府前街、信河街游达籀园，由孙公子（孙延钊）将栗主在籀公祠就位。据此，笔者认为籀公祠在1916年竣工比较合适，但此与本文关系不大。
②旧温属图书馆建设。
1916年由政府投资建六县公共图书馆，馆名为“旧温属图书馆”，1918年5月落成，1919年5月9日正式开馆。图书馆建筑面积394平方，占地面积203平方（不含21世纪在楼东建露天楼梯），与东河岸距离3.5米（见图标2）。可见在图书馆东边沿河位置不可能有“服膺轩”存在，即使在购买籀园地块之前该建馆及沿河位置原曾有过依绿园的“服膺轩”，也早已废圮。
有史料说籀园三面环水，则在民初时期旧温属图书馆楼的北面还有少许临河地块。也许原依绿园的“服膺轩”建在图书馆以北临河地块，但现存史料都无此迹象，假设馆北有服膺轩残存或废圮，按当年对图书馆座落位置的确定，这些都与本文探讨无关了。再则，若馆北还有用地或房屋，那么当年图书馆作工作人员管理房也不必挤建在图书馆楼的西南角空隙地上。
張棡1917.10.10日记写奉迎孙诒让栗主入祠：…不下千余人…转至信和街，直达依绿园里，进籀园入祠”。据此文字，可理解当时郭凤诰没有将依绿园旧址全部购买。
有多篇文章记述，曾氏兄弟的父亲曾绍诗，是位例贡（太学自费生）。清乾隆年间，曾绍诗购得九山湖畔五亩多菜园地，建造一所私家花园，取名依绿园。
首任籀园图书馆長王毓英在1919年刻《温属图书馆碑记》，现嵌在籀园侧墙，碑文记录籀园面积：“其地袤长二十九丈，东西横阔前六丈，后八丈”。据查民初長度计量1丈＝3.2米，则南北29×3.2=92.8，东西均7×3.2=22.4，计：92.8×22.4=2078.8平方，计3.12亩。
③ 临水湖楼三楹建设。
据孙延钊（1935年～1941年任籀园l图书馆馆長）“二十年来之籀园图书馆”文章（照片4～10附后）记载，民国三年，郭凤诰先生“復以所募建籀公祠捐款之余胜，别筑临水湖楼三楹”，即是有楼的三间房屋，按籀园的平面布局，临水湖楼只能建在平面图标3位置。即使依绿园原“服膺轩”也曾建在图3位置，那么在郭凤诰建湖楼三楹之前，“服膺轩”也早已废圮了。孙延钊文章记述临水湖楼三楹与建筑平面图的布局也证明了籀园里没有服膺轩。
附照1：1995年4月温州勘察测绘院航拍温州中学平面图的籀园部分。
图中标号1是籀公祠。标号2是旧温属联立图书馆（二层）。标号3就是孙延钊文章写郭凤诰建“临水湖楼三楹”、1922年被飓风吹毁、1923年又重建平房三间书报阅览室的河边地块。这是籀园内（建了籀公祠、旧温属图书馆楼之后）唯一可沿河建房的位置。
④从以上①～③的籀园建筑位置及事实巳论证了原曾氏服膺轩在建籀园之前已废圮。那么郭凤诰等士绅在籀园建临水湖楼三楹是为纪念曾氏而重建的“服膺轩”吗？肯定不是，这从任何角度分析都无可能性，讨论此毫无意义！很明显，建临水湖楼三楹是为图书馆、籀公祠配套，是作书报阅览室与瞻仰籀公祠后休息雅聚的建筑。
临水湖楼三楹的动工时间应在籀公祠造价基本确定之后，估计在1915年。竣工时间估计在1917年郭凤诰去世前后不远o，它主要功能是图书报刋阅览室及文士雅聚场所。郭凤诰为自已牵头建造临湖楼三楹题联语“到此便心清，一水潆洄，园址毋忘依绿旧；环观增眼福，三山罗列，岚光时觉送青来。”
2、据首任馆長王毓英（任期1919-1924年）在《文稿》记录，籀园受台风灾害：’……民国八年，吹坏玻璃21片，东北围墙和河厅北角坍塌；民国十一年，吹倒河厅三间及游廊、楼梯等；……’
查到当年台风资料原文：民国11年（1922年）7月20日台风，瓯江口一带出洋面沉船无数，仅乐清黄华、岐头两个村死亡人数就达到170余人。9月，台风在温州、台州一带登陆，树木房屋被毁，损失颇巨。
王毓英馆長记述被台风吹倒的房屋为河厅三间，顾名思义“河厅”的位置即建在河边房屋，数量为三间，楼梯也吹倒，说明河厅三间有楼。毋庸置疑，王馆長说河厅三间与孙延钊馆長讲的“临水湖楼三楹”就是同个建筑。这不仅确定郭凤诰建造的临水湖楼三楹已在1922年夏被台风吹毁，也确定了籀园里当时被台风吹毁的不是曾氏依绿园的’服膺轩’，因籀园里根本没有“服膺轩”。笔者写此点并非重复多余，因有文章发表写籀园里“服膺轩”被台风吹毁并重建为书报阅览室，巳将郭凤诰建的临水河楼三楹说成是服膺轩，此已造成了误导。
3、据吕渭英捐资史料记载：1923年夏天，籀园图书馆藏书楼遭台风毁坏，吕渭英出资在图书馆东畔建了三间平房，解决了图书馆的燃眉之急！
文章写1923年夏建了三间房子，那么台风毀坏藏书楼（即湖楼三楹）应在1922年夏。事情很明显，假如在1923 夏台风毁屋立即重建，这在资金落实、工程准备与施工期等的时间上是不可能的，与王毓英馆長《文稿》的台风毁屋的时间也不对号。所以1922年夏台风毁屋1923年夏重建在时间上是合理的。
文章写’藏书楼’遭台风毁坏，只是说法不同，这也不是指图书馆主楼，应是临水湖楼三楹（王毓英文稿写的河厅三间、游廊、楼梯）。假如是籀园图书馆楼毁坏，王馆長肯定会在《文稿》中记述清楚的。
特别提醒，孙延钊馆長在《二十年来之籀园图书馆》第六页（注二）明确：临水湖楼今为平厅 盖民国十一年秋楼为飓风所覆 而王故馆長毓英募捐改建者。
4、原籀园图书馆馆员潘国存在《籀园忆旧》回忆彔中写：’……服膺轩为曾氏轩名，不是为纪念仲容公而造。初建时有楼，王毓英先生任馆长之时，被台风吹毁，改为一层(从来无人叫此为服膺轩，梅老也从未说过这服膺轩纪念孙公的)。就我所知服膺轩名是为曾氏作纪念，我建国前作文，取名《服膺轩随笔》。由门口回廊入内，有木雕栏杆，阅览室走廊外是木板高人肩上的实心栏杆，可望河水与准提寺。阅览室中央开两扇门，门左右边挂郭凤诰联语：到此便心清，一水潆洄，园址毋忘依绿旧；环观增眼福，三山罗列，岚光时觉送青来。”
潘先生在籀园“旧温属图书馆”工作10多年，是资深馆员。潘先生在1941年进馆，之前馆事虽然也是听说，但与馆事发生的时间较近，应比较清晰。潘忆文与其他人的史料叙事是一致的，进一步证实：①从来无人说原依绿园服膺轩是纪念孙公的，服膺轩是曾氏轩名。②郭凤诰建临水湖楼三楹联。在1922年被台风吹毁，在原址又重建三间平房报刋阅览室。③郭凤诰楹联语：“到此便心清，一水潆洄，园址毋忘依绿旧；环观增眼福，三山罗列，岚光时觉送青来。”是挂在阅览室大门两边，以前肯定挂在郭凤诰建临水湖厅三楹的大门两边。根本不是挂在原依绿园的“服膺轩”，不光时间对不上，从任何角度分析都无可能性。
这三间房是潘先生亲眼所见的’书报阅览室’，有临河走廊，有齐肩实心栏板。潘特别在括号里说明；’从来无人叫此为服膺轩（指书报阅览室）’，此也重复证实籀园里没有“服膺轩”。
5、今有幸在网上搜到二张籀园民国老照片（附照2、3），这实物照片是最有力的证据。这就是1923年吕渭英捐款建造的图书馆阅览室。
照片清析可见籀园东河畔的房屋建筑，观南北長度应有三间，一层房。对比参照物，估计房屋总長度约16米、宽约9米（含屋基高台），临河边有遮檐廊，有人靠着通透木栏杆向河观望，可见木柱杆加固临河屋檐（也有可能加固挂漏，与栏杆一体）。照片房屋符合潘国存先生忆文的描述，可确定就是王毓英《文稿》记录的台风吹倒三间河厅之后重建的三间房书报阅览室。
概括上述五点，可以对“服膺轩”踪迹定案如下：
原’服膺轩’是曾氏依绿园的建筑，依绿园易主之时，“服膺轩”早巳废圮。郭凤诰用建籀公祠余款，在1915年～1917年间建临水湖楼三楹，作为图书馆书报阅览室与文士雅聚、游人小坐场所。湖楼在1922年夏被台风吹毁。吕渭英捐资于1923年夏又在湖楼原址重建三间平房作阅览室使用。此时，籀园内有籀公祠、旧温属图书馆楼、书报阅览室等三个民初古建筑。此定论以二张民国照片为主证，以当事人文稿、史料考证为佐证。
二、籀园东河畔三间房’书报阅览室’的以后去向。
1、据温州图书馆馆史记载：“1952年，因籀园馆址年久失修，外借和阅览部暂迁借用的石坦巷王姓旧宅开放。同年市政府拨专款8000元，购得沧河巷金氏楼房一幢。1953年5月温州市图书馆迁入新址 ‘。据此分析：
①阅览部即是书报阅览室，年久失修的时间也应包括解放前战争年代。但也说明在解放后的4年间，籀园图书馆因无资金或当时各种客观原因未及时对书报阅览室进行维修保护。
②阅览部年久失修外迁借用王姓旧宅。此证实籀园阅览室三间房在1952年时已破损不能使用，有严重安全隐患，否则，何必花钱去租借民房作阅览室和借书室。
③1952年市政府拨款8000元购买了市图书馆新地址，图书馆于1953年5月搬迁。在外迁之时，图书馆是否将三间房阅览室进行修理，现无原始凭证与文史记录，笔者估计，就当年刚解放不久的社会状况，未修就迁走的可能性大。也不知图书馆搬走后将籀园移交给哪个单位了。据温州中学老同志回忆，上世纪70年代可见在籀园东河畔有木建筑残存房屋，在房屋面北河边有坐椅带栏杆（栏杆突出河岸），因房很破损，已不可使用，破房周圈环境阴森，很少有人光顾。多人将回忆中残存小房与民国照片比对，认为不象三间房书报阅览室，也有人说相象，今分析有二种可能①原书报阅览室再被台风吹毁，在原址建了简易房及河边靠椅，②河边三间房阅览室历经50余年风雨，修修补补，外貌已改变。
3、特别指出：温州夏季台风频发，三间房屋正处在临河的风口（南面河面宽阔，狂风汇集进入放生池小河似入喇叭口），且沿河阅览室门墙与河间没有加设挡风墙，最易受风灾损毁。在1923年重建三间房阅览室以后，同样还会遭受到几十年台风袭击，再损毁重建或改建为简易用房也大有可能。
4、籀园河边书报阅览室在1952年时已被市图书馆判’年久失修’不能使用，此后又屡遭台风袭击，已倒塌不可能修复，对温中学生有严重安全隐患，约在1979被清理（据1979年10月进校工作的老师回忆，当时在此处没有建筑）。此在当时年代是很正常事情，也无可非议。
三、’文章作者’撒布温州中学为建图书馆擅自拆除’服膺轩’是谣言。
对历史文物的考证要实事求是，特别是具有话语权的文史考证者，这点尤其重要。切不可为达到将籀园改为国学馆之目的，故意散布温州中学擅自拆除“服膺轩”，将破坏文物”帽子扣在温州中学头上，严重污损温州中字声誉。
1、’服膺轩’是曾氏’依绿园’建筑，建于晚清，在1913年之前已废圯，怎轮到温州中学去拆除？此是时空错位，所以，文章散布温州中学擅自拆除籀园“服膺轩”是谣言。
2、温中九山校区图书馆经政府各部门批准，1981年暑假开工，1982年9月竣工，建筑面积仅1307平方，层高4～6层。其建筑位置与东河边书报阅览室是否拆除无任何关联，况且阅览室危房在1979年已不存在了。所以，文章散布温中为建图书馆而擅自拆除服膺轩，是故意编造“因果关系”，进一步误导民众，使温中污名。
3、“服膺轩”是曾宅依绿园的建筑物，是曾氏为后辈能怀念先人所建，它不是籀园建筑，这是无可争辩的历史事实。民国照片中的东河畔三间房’书报阅览室’才是籀园图书馆三个建筑之一。现今将“服膺轩”重建在籀园，将原依绿园怀念曾氏先人的“服膺轩”说成是籀园图书馆与纪念籀公的建筑，这是張冠李戴，是违背历史事实的，应予以纠正，以恢复籀园原貌。
附照2、3：1923年夏呂渭英（吕文起）捐资在临水湖楼三楹原址重建三间平房图书阅览室。
原写于2020年10月
2022年6月补充／陈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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