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精选

高山点灯的人

——致敬张桂梅老师（外二首）

您把山路走成阶梯，

让星光爬上女孩的课本。

粉笔灰染白您的鬓角，

却点亮了千百个黎明。

那些倔强的名字，

在您掌心开出花朵——

华坪的泥土记得，

您用病痛换来的春天。

当您倚着教室门框，

看她们飞向远方，

整个滇西北的风，

都在传唱您沙哑的校歌。

而您仍站在起点，

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把妈妈这个称呼，

刻进大山的年轮里。

扁担女孩

六尺扁担，

一头挑着六月的流火，

一头担着九月的星斗。

水泥地扭出秧歌的轻快，

箭步走在通往殿堂的大道。

课本在箩筐里摇晃，

字句像稻穗，

沉甸甸地低垂。

细密的错题本，

就像母亲在稻田揪出野稗。

磨光的木纹映着骄阳，

那是志愿上勾选的师范代码。

偶尔 停下来，

把汗珠串成项链，

戴给路过的风看。

而扁担始终记得——

她第一次挺直腰杆时，

整个山谷都亮了。

然而并没有

然而并没有——

承诺的暴雨悬在七月，

未拆封的糖纸裹着虚空。

然而并没有——

剧本杜撰传奇章节，

生活依旧用逗号呼吸，

押韵未完成的惊叹。

然而并没有——

导航说“此路不通”，

纸飞机卡进裂缝，

月亮邮票寄出歪斜彩虹。

然而并没有——

我们练习着反讽的语法，

惯于将俯视纠正为仰止

直至对方的镜片凝满雾，

像一场微型雪崩，

温柔地，

掩埋了所有刻度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