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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年形势

清康熙二十年(吴周洪化三年、公元1681年)二月十九日,清廷“定远平寇大将军”彰泰和“征南大将军”赖塔两路大军抵达昆明城郊后,很快就沿归化寺、金马山、鹦鹉山、石虎岗、城北山一带安营扎寨,长围数十里,将昆明城团团围住。面对清兵的重兵围城,昆明城中周军众将公议后认为此时敌众我寡,应当坚守不出,等到胡国柱、马宝、夏国相等人自四川来援后,再与清军决一死战。不过这一意见,却被郭壮图否决,他决定趁清军立足未稳之际,予以迎头痛击。

二月二十一日,就在清军刚抵达昆明城郊的第三天。郭壮图派遣将军胡国柄、刘起龙、黄明“悉选精甲”万余人,携鹿角、挨牌,以战象为前驱,猛攻彰泰部大营。清军彰泰部列阵于左、赖塔部列阵于右,分两路迎战周军。双方从早晨大战至中午,周军连续五次猛攻清军大阵,但都被清军穆占等部击退。僵持之中,周军战象突然受惊,掉头冲击己方大阵,清军趁机发动猛攻,周军阵势由此大乱,终至大败。连领兵将领胡国柄、刘起龙都被清军阵斩,出战的万余周军生还者也寥寥无几。

古代象兵

经此一战,昆明城内周军已无力再出城反击。吴世璠、郭壮图只得寄希望于胡国柱、马宝等人的援军,同时闭城死守,“尽移诸将家口于五华山宫城,分门守御,誓必死”。除此之外,又遣人向一直和吴氏家族交好的西藏达赖五世处求取援兵。清军则趁此战的胜利,向昆明城继续推进,掘壕围城,沿近城的萨石街、走马街、双塔寺、得胜桥、重关等处分兵扎营,继续采取困死昆明城的策略。

作为昆明解围的唯一希望,胡国柱、马宝等人统率的四川周军自然遭到了清廷的重兵堵截。在昆明被围后,康熙就下令给仍在四川境内的赵良栋部,令其“速行蹑击,勿令得援云南”。同时,为了瓦解周军的抵抗意志,康熙还下诏给前线的彰泰、赖塔等诸将,命令他们对尚在观望的吴周文武速行招抚,斩断昆明外围一切可能的援军。至五月,相继有吴周驻大理府的“定远大将军”、“东平公”张国柱、驻姚安府的“亲军车骑后将军”刘汉章、驻永宁的将军宋国辅、驻武定的将军的韩天福、驻鹤庆、丽江的将军李发美、驻临安的总兵徐衷明、李玉彬、范应泰、以及永昌等各镇周将纷纷投诚。又有从四川战场撤回的“亲军铁骑左将军”杨洪德、将军赵玉、杨开运、高启隆、刘魁等一大批文武将官各率所部官员士卒至清营投降。

康熙十九年年底形势

同月,自遵义退回云南的吴周“铁骑总管大将军”马宝、“亲军昭武将军”巴养元,在楚雄遭到清军都统希福、提督桑格追击。马宝一路退至乌木山,在此地据险而守,但仍为清军击溃。等到马宝率残部退至姚安山中时,残部已不足百人,无奈之下马宝与将军巴养元、赵国祚、郑旺、李继业、总兵郎应基等人于七月五日至姚安府希福军中投降。

六月,自四川叙州返回抵达云南姚安的吴三桂二女婿胡国柱,因部众溃散以及被清军希福、桑格击败,一路辗转永昌、鹤庆、丽江,最终在云龙州的青里屋自缢而死。胡国柱的副将王绪、李匡在为他发丧后,将私财尽皆散于部众,让他们各自逃生,选择自焚而死,而残余的周军则在吴周“亲军仁威将军”王公良率领下赴清军大营投降。

吴三桂的另一个女婿夏国相在被清军击溃后,带领残部退入广西境内的广南府。清廷“定远平寇大将军”彰泰传令土司侬朋与防守临安总兵官李国梁等人率军将其及其部众堵截于西板桥,夏国相见已无路可逃,遂和吴周“亲军宣武将军”王永清、将军黄福、李攀龙、杨松魁等人,率属下官兵至清营投降。至此,吴世璠、郭壮图等人寄希望的四川援军全部宣告覆灭,昆明城外援遂绝。

至康熙二十年(吴周洪化三年、公元1681年)八月,清军赖塔、彰泰两路两路大军围城已愈半年,但昆明城仍未被攻克。主要原因是昆明城池坚固,城池四面挖有壕沟,特别是城北面,周军在引昆明湖水灌入同时,还在壕沟下设梅花桩。因此,清军一时之间,难以速下昆明。

大战平息:清军攻克昆明,彻底平定三藩之乱

清军方面,赖塔、彰泰两人也认为周军家小都在城中,如若强攻,必定招致周军顽强抵抗,那么他们麾下的满洲八旗必定损失惨重。因此,他们商议过后决定采取围困,使城内生乱,最终不战而下的策略。不过由于此两路清军大营离昆明城有四十里之远,围城不严,以至昆明城内周军的粮船可以经昆明湖,自由出入城内。特别是驻守在昆明湖周围的安宁、晋宁、昆阳、呈贡四州县的清军,都是由周军投降而来,他们不忍心看着围困在城内的亲属和部属同僚饿死,没有严加封锁,自由让城内船只出入,转运粮食,因此昆明“城中并无危急”。后来虽然彰泰等人发现了这一破绽,撤下了周军降军,改派由八旗兵驻守昆明水路,但是由于封锁不严,周军船只仍不时通过水路运粮。反而是清军大队人马在昆明城顿兵日久,水土不服,生病乃至病死者与日俱增。同时粮饷不继也困扰着清军,不得已之下,清廷云南巡抚伊阙与布政使王继文只得向商人借银买粮,但是最终昆明局势很快随着赵良栋部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云南地图

九月,赵良栋部清军在平定四川局势后,率宁夏等西北清军渡过金沙江,经武定、绵竹,抵达昆明,与围城的章泰、赖塔两路大军会师。至此,清廷三路大军云集昆明城。

赵良栋一到昆明就发现彰泰等人“未设兵湖中断其水路”,于是,他在昆明湖内布置“横筏施楼橹”的大船,往来巡逻,这才彻底断绝昆明城与外界粮道。等到十月,昆明城中果然出现了粮食危机。面对此种情况,赵良栋又撇开不肯攻城的赖塔、彰泰两部,独自率所属官兵攻陷土桥、新桥,直抵昆明城下。不久,康熙速取昆明的谕旨也抵达前线,赖塔等人这才同赵良栋一同进兵,直至城下。

面对清军的步步紧逼,吴世璠决心拼死一搏,选择遣兵出城突击清军,双方在归化寺一带激战许久,最终周军被击败。于是清军继续朝着昆明城步步紧逼,赖塔部进至银锭山,蔡毓荣夺重关与太平桥,赵良栋、穆占、巡抚王继文夺玉皇阁。

清军各路大军抵达城下后,当即对昆明城发动了数次猛攻。当时,昆明城外援已绝,内无粮草,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彰泰等人也适时对城内进行招抚,命令清军不停向城内射出劝降信。十月二十二日,周军将领余从龙、吴成鳌首先支持不住,悄悄出城投降,并将城内虚实尽皆告之清军。清军遂再次出击,赵良栋部攻得胜桥,蔡毓荣部攻大东门,林兴珠部攻草海,赖塔等人则分兵攻华浦,同时彰泰等人又令余从龙入城招抚。

十月二十八日,昆明城中将军线域、吴国柱、吴世吉、黄明、原任都统何世忠、原清廷云南巡抚林天擎等人见城破在即,于是发动兵变擒吴世璠、郭壮图等人投降清军。吴世璠在宫内听闻乱兵进入宫城的消息,穿上皇帝的礼服,登上大殿。左右劝他投降清军,吴世璠奋拳大骂道:“自古岂有降天子哉!”说罢,举刀自刎,一刀未死,吴世璠又往喉咙猛刺一刀,终至身死,时年十六岁,其皇后郭氏与宫内侍者百余人也一同殉死。

吴世璠死后,线域等人又率兵至郭壮图家。郭壮图闻变,与其子郭宗汾皆自刎而死。眼见吴世璠、郭壮图两人皆死,线域等人自觉无法向清军交差,于是抓住吴三桂心腹谋主方光琛和其子方学潜、侄方学范,准备当做首要分子献给清军。

十月二十九日,线域等人打开城门,率文武士卒六千余人向清军投降。

十月三十日,在线域等人请降的第二天,彰泰等人遣穆占、马齐两人率部进入昆明,其余人马分驻各城门。至此,昆明正式落入清军手中,历时八年的三藩之变被平定。

清军入城之后,由于贪图昆明城中的财货,很快便肆意抢掠,连清军高层都加入其中。如穆占强占了吴三桂爱妾“四面观音”(一说吴周尚书刘忻妾室),蔡毓荣强占了吴三桂另一爱妾“八面观音”(一说吴国贵女儿)。

除此之外,清军还大肆搜寻吴三桂的棺柩,准备戮尸示众,但是搜索多日,皆不得踪影。原来吴世璠等人在清军迫近昆明后,担心事有不谐,于是将吴三桂改葬他处,随着两人的身死,昆明城中已无人能够知晓吴三桂到底葬在何处。无奈之下,清军只有到处搜寻,有时一天之内竟然挖掘了十三具疑似吴三桂的尸骨。彰泰等人无法分辨真伪,只能下令用火全都烧掉。据刘献廷的《庭闻录》记载,吴三桂的骸骨其实埋在远离昆明的中缅边界铜壁关外。而据《平滇始末》记载,清军一直无法搜查到吴三桂的尸骨,最后,是吴三桂的一个侄儿出首说:吴三桂的尸骨已经焚化,骨灰匣藏在安福园中。清军高层派人挖掘,果然找到一骨灰匣。然后将吴世璠的头与吴三桂的尸骨一并送到京师。但是,这些都是一家之言,随着吴世璠、郭壮图等少数知情人身死,吴三桂真正葬在何处已无人知晓。不过总之,这场由康熙锐意削藩而引发的战争,最终还是满清笑到了最后。